余怀恩上前一步,伸手在岳敏的胳膊上轻轻一托,笑道:“岳统领不必多礼。“
岳敏直起身,问道:“大总管,您怎么亲自出宫了?”
余怀恩看了看停在前方不远处的杨家一行人,笑道:“万岁爷让咱家来迎一迎杨世子。”
“啊?”岳敏虽然猜测余怀恩此行多半是为杨昊而来,但听到余怀恩这么说,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以余怀恩的身份,天下间能让他亲至禁宫门口迎接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迎到这北城门外了。
“大总管,可是有紧要之事?”岳敏有些紧张。
“岳统领无须担心。万岁爷获悉杨世子今日到京,让咱家直接带世子入宫请安。”余怀恩笑道。
岳敏心中一松,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道:“大总管,此刻未时已过,内弟入宫请安,是否有些不合礼制?”
余怀恩呵呵一笑,说道:“既是万岁爷的旨意,自然就无妨了。”
岳敏对余怀恩抱拳道:“既如此,请大总管稍待!我这就去带内弟过来。”
少顷,岳敏带着杨昊返回,杨昊行至余怀恩面前,深深行了一个大礼道:“小子杨昊,拜见大总管!”
“世子行如此大礼,可折煞咱家了!”余怀恩连忙伸手将杨昊托起,脸上满是笑容。
“大总管,小子离开宁远之前,家祖特地嘱咐过,见到大总管,小子当事以家祖之礼。”杨昊又躬身一礼,极为诚恳道。
“唉哟!国公爷这可真真折煞咱家了!想不到国公爷还念着咱家这个阉人。”余怀恩忙又伸手一托杨昊,笑得愈发开怀。
“大总管,家祖每每提及大总管时皆言,大总管不仅赤胆忠心,更有将相之大才,乃是家祖平生之挚友。”杨昊又道。
“好!好!咱家何其之幸,能得国公爷视为挚友!”余怀恩似是真情流露,抬起衣袖,在两只眼角轻轻蘸了蘸。
“走,世子,先随咱家入宫面圣!日后咱们再好好聊聊。“放下衣袖,余怀恩握住杨昊的一只手腕,转身朝城门处的车驾行去。
待余怀恩携杨昊登上车驾离去,林轩走近岳敏身旁,笑嘻嘻赞叹道:“姐夫,没看出来啊,几年不见,杨昊这家伙的嘴巴变得这么油滑了!“
岳敏笑道:“林轩,弟弟这些话,可没有半句是假话。走吧,今天这接风酒,看来你是蹭不上了。“
京城内,余怀恩的车驾一路疾驰,直入皇城,直到禁宫门前才停了下来。
下了车,余怀恩在前,杨昊紧随,后面跟着几名太监,一行人几乎是一溜儿小跑着穿过层层宫禁。
到得御书房前,余怀恩示意杨昊侯在原处,然后独自走至御书房外,躬身道:“启禀万岁爷,老奴奉旨,携杨家世子前来见驾!”
御书房内,楚皇放下手中的一本奏折,嗯了一声道:“进来吧。“
杨昊随着余怀恩走入御书房,对着端坐于龙椅之中的楚皇拜倒道:“草民杨昊,叩见吾皇!草民代家祖及家父叩请陛下圣安!“
楚皇听了杨昊的自称,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家伙!平身吧。”
杨昊又对楚皇一拜,方才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楚皇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昊,说道:“看起来虽是孱弱了一些,倒也是一表人才。杨老爱卿有后,朕心甚慰。小家伙,杨老爱卿身体可还硬朗?”
杨昊躬身道:“多谢陛下挂怀!家祖身体甚是康健!”
楚皇又问道:“你父亲呢?这些年他镇守西陲,辛苦了。”
杨昊忙又躬身道:“多谢陛下!家父的身体也很好。为国戍边,乃是义之所在。陛下以重任相托,家祖及家父家母极为感念!”
“好一个义之所在!不错!不错!老余,给这小家伙赐座。”楚皇道。
余怀恩将杨昊引至一张暖凳前,杨昊再度对楚皇施礼道:“草民谢陛下赐座!”
楚皇笑道:“你这小家伙,一口一个草民,是不是在埋怨朕没赐个官职给你?”
余怀恩见楚皇心情极好,凑趣笑道:“万岁爷,杨世子如今可还真是身无一官半职呢!”
杨昊的屁股刚刚沾到暖凳,听到楚皇的话,连忙又站起身来,躬身道:“草民......小子不敢!”
“小子?在朕面前自称小子的,也只有你这个小家伙了。”楚皇又笑道。
这一下,杨昊有些挠头了。
在楚皇面前,到底该怎么自称呢?
“这个小子很好。”许是看出了杨昊的尴尬,楚皇一边笑道,一边示意杨昊落座。
待杨昊坐下,楚皇道:“小家伙,朕急着召你前来,是有一些话,早就想当面问问你。”
杨昊道:“请陛下垂询!”
楚皇笑道:“小家伙,朕可跟你有言在先。君前奏对,若有半句不实,便是欺君之罪。”
杨昊忙又站起身,躬身道:“小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楚皇示意杨昊坐下,随即抛出了第一个让杨昊挠头的问题:“朕且问你,这些年宁远于军政之上的所作所为,可是出自你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