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灵临近,钱潮的心中反而越发的忐忑不安起来,他自信自己在这近一年的修行中没有偷懒,好不容易找到了灵脉之处自己恨不得日日住在那里,可是自己越是想进那内门,就越怕进不去。
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灵脉,万一因为自己低劣的灵脉开灵未能通过那可如何是好?虽说汤前辈说自己的灵根因为小莲花湖一事有了提升,可他仍是心中没底。
于是夜晚在自己的房中,不在那灵脉之处,他试着打坐修行,一个周天之后,结果让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些。汤伯年说他的灵根现在已是中平以上,中上之下,看来不假,往日若不在那灵脉之处修行起来仍是困难,但现在已是有了不少的起色。
谷中的其他弟子也同钱潮一般,渐渐开始紧张起来,再也不见平日里到处游荡玩耍的,那些聚集在一起争强好胜的每日里也早早的找地方盘坐修行,一时间这幼鸣谷倒是安静了不少。
终于有一天早膳之时,宗门的那位李师兄在春响堂前吩咐谷中弟子,早膳后不得乱跑,听到钟声后便到听涛阁去,今日宗门会为大家开灵云云。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弟子颜色各异,大多四五成群聚在一起谈论不止。这当中有兴奋的也有恐惧的,有从容的也有慌张的,甚至在用早膳之时不少的人无心饭食,左右四顾,最终匆匆的走了。
“喂,还在担心?”汤萍问钱潮,她前几日看出了钱潮的忐忑,问明白后还笑钱潮患得患失。
“是啊,还是有点儿,毕竟年岁小,估计等这事一过也就好了。”钱潮答道。
早膳后不久,悠扬的钟声传来,谷中弟子无论心情如何,都到听涛阁前聚集。
待人到齐之后,那李师兄又对众人说宗内主持开灵的,乃是一位长辈,现在就在里面等候大家,进去以后切不可喧哗私语,一切听那长辈安排便是。然后就放众人进去。
依旧是众人往日里听经的地方,只不过今日大厅的门窗全都关闭,一位青衫老者站在正中,他身旁有一个案子,上面摆着一个看上去是铜质的小香炉,里面插着一根约一尺长的线香。
待众弟子都在蒲团之上盘坐好,那老者才开口说话,不过并没有通报自己的姓名,而是直接说这开灵之事。
“今日老夫受宗门之托为尔等主持开灵,一会儿这香一点起,便是开始了。尔等那时或是闭目沉思,或是盘坐修行皆可。待这香燃尽,仍在这厅中之人便可以随老夫一同去内门,可听明白了?”
众弟子纷纷称是。
那老者一根指头轻轻点在线香之上,说道:“开始吧。”
一缕青烟便袅袅升起。
或是闭目沉思或是盘坐行功,钱潮想着那老者的话,心道反正此处并不是那灵脉之处,索性就在这里打坐得了。
哪知刚刚进入那抱元守一之中,一股奇异清香便将自己周身围绕,知道自己仍然身在听涛阁内,身周围全是参加开灵的谷中弟子,但那香气奇异,越积越浓,虽然味道未曾变得更加浓郁,但是隐隐的似产生了一股浮力托起钱潮向上漂去,钱潮不由得心中暗惊,正待要睁开眼时,就听那老者的声音又传来。
“开灵之时,尔等每人异状会有不同,不必惊慌,更不必抗拒,由得他去才好。”
听那老者说完,钱潮明白,原来开灵就是这个样子的,便安定心神,由得那股浮力托得自己飘飘荡荡,很快便迷失其中。
一夜的清凉,将水汽凝结在草叶尖上,晶莹剔透的露珠映着旭日的朝阳,一阵晨风吹拂,草叶轻摇,那露珠便落在土中不见。
随着阳光逐渐炽烈,土中的那滴露珠被蒸腾而出,扶摇着向上漂去,在空中被罡风裹挟进入大片的云团,从此无风则止,遇风则行,飘飘荡荡俯瞰无数山川。
终于一日浓黑的乌云遮蔽天际,雷电大作之时降下瓢泼的大雨,那滴露珠身不由己,顺势而下,落入一片泥淖之中。
待天色放晴,受了阳光的普照,泥淖之地渐渐干涸,几日之后那露珠依旧扶摇飘荡在天地之间,转眼秋去冬来,受那北风吹拂,那滴露珠再落下时却是飘摇不定的六出雪花。
在树顶沉积了一冬,待春暖雪消之时却汇入溪流,潺潺数日,未入大河之中,却直入地下水脉,不见天日。从此数月、数年,不知多久,地下千里,不知所在。
终于一日眼前明亮,却在深井之中,不日随那草绳木桶而出,濯人缨濯人足,污浊不堪时被灌于草木之下,待日出天暖则又扶摇而上与那风云相会。
几经沉浮之后终于风中略带咸腥。
钱潮此时就静静的躺在一片无际的大海之上,他心中异常的平静,看着天上变幻的白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云上还是在海上。
云层溅厚,凉风微动,一时落雨纷纷,而那滴露珠刚落下,那云层便被罡风吹散,骄阳炽烈,一同落下的雨滴不停被蒸腾消散,只有那一滴最终落在大海之中,就在钱潮的耳旁,那“咚”的一声,他听的真真切切!
随着那“咚”的一声,主持开灵的宗门老者的声音又传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