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随诂此时死的心大概都有了,他头发被魏僚紧紧抓住,头皮根根刺痛传来,背部和腰腿却都拖在地上,透过红肿的眼眶他看到了严松兄弟,吴氏姐妹,还有数不清的或是认识或是不认识的脸,那些脸上表情各异,有同情愧疚,有冷漠讥诮,有嘲讽兴奋,有恐惧好奇。
魏僚还故意拖着秦随诂在钱潮五人的食案前路过,秦随诂也就一一见到了这五人。
彦煊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们,
汤萍则是好奇的一边揽着彦煊一边仔细的看秦随诂的狼狈,那目光让秦随诂心中复杂无比又羞愧难当。
钱潮似乎嘴里还在嚼着什么,漫不经心的盯了秦随诂一眼。
见到钱潮时,秦随诂的反应比较激烈,两只手用力的向脑后去抓魏僚拖着自己的手,似乎要挣脱开站起来,不过却办不到。
陆平川饶有兴趣的看了看秦随诂,随后又把盘子里一大块肉丢入了口中还轻轻的哼了一声。
李简则是平静得看着秦随诂从自己的面前被拖过去,看着这个背地里教别人如何算计自己的家伙如今的可怜相,他目光中充满了厌恶。依李简的性子,这仇要自己报心中才爽利,不过还真担心自己收不住手,万一有个闪失对自己还真不是好事。现在这家伙被打,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己那份儿先记下了,日后此人若是再犯到自己手上,那就再一起算个总账吧。
在魏僚拖着秦随诂到门口之时,那位李师兄见魏僚仍然没有放过对手的意思,虽然懒得管,但仍然说了一句:“他若是死了,你可脱不了干系。”
魏僚躬身说了声“是”,便一路将秦随诂拖了出去。
李师兄见春响堂内无事了,便一甩袖子离去了。他这一离去,春响堂内顿时议论之声嗡嗡四起。
那颍川王家的王介见春响堂内再也无事,便满脸笑意的站起来还跟严松严柏两兄弟打了个招呼,不理会两兄弟的冷哼,带着一众人等出了春响堂。紧跟着的,还有吴氏姐妹,她们两个在路过钱潮五人面前时明显加快了脚步。
严氏兄弟两个坐在那里生着闷气,今天真是颜面扫地呀!平时跋扈无比的严松与严柏哪里受过这种气,不但如此,自那晚算计李简被人家打得铩羽而归之后,本来围在自己身边那群小子如今少了许多,经过今日之事后以后怕是身边除了哥俩外再无旁人了。
严松恨恨的抬头看了那五个人一眼,从秦随诂那里他得知这五个人中,那个姓钱的小子是最阴险的一个,今天的事情难道是这个小子搞出来的吗?
严柏的性子比严松要粗鲁,此时终于忍不住,大手在食案上一拍,“啪”的一声将食案上的碗盘震得跳起,这下春响堂内顿时又一片安静,人们以为又有人要打起来了。严松一把按住了严柏的肩膀,最终将他止住。
用完午膳,从那春响堂出来,今日那秦随诂被魏僚教训一顿,虽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总算也是出了一口气,只有彦煊胆小,春响堂内的那一幕总是让她心中不宁。
正走着,五人却被人唤住,回头一看,却是严氏兄弟。
虽然有些畏惧陆、李二人,但严氏兄弟还是走到五人近前,那严松盯着钱潮问道:“我知道那秦公子一直想着算计你,可是今日之后恐怕他便不会有一日安宁,将他弄成那样,连我们兄弟二人都有些看不过眼,是不是你在背后布置的?”
陆平川听了恼怒,不等钱潮说话,便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是又如何?”
钱潮忙将陆平川拉回来,又对严松说道:“是与不是,你们心中自然有数,还用我多说吗?不过两位严兄,那秦公子为何有今日,你们难道没有细细的思量过吗?”
“哼!还不是你在背后算计的。”严柏在旁边恨恨的说道。
“嗯,若说我没有算计过他,那肯定是假话,不过呢,”钱潮看着仍旧满脸怒意的严氏兄弟,“你们想想,本来你们在这谷中无人敢惹,很是逍遥快活,但今日找秦随诂麻烦的那些人,他们往日里见了你们如何,今日又如何?你们若不是处心积虑的找李兄和陆兄的麻烦,会有今日吗?两位严兄之前身边的那些兄弟们呢,都哪里去了?没有那帮兄弟们给二位撑腰,二位就置兄弟情义不顾,见那秦公子受辱却只能袖手旁观吗?”
“你……!”严松严柏听了羞恼不已。
钱潮摆手止住二人,继续说道:“你们二人一个吃过李兄的苦头,一个吃过陆兄的苦头,不过这二位都是磊落之人,当时打了就打了,之后你可见他们二位又找寻过你们的麻烦吗?”
“这个……倒是不曾再找过我们的麻烦。”严松说道。
“可是,从那之后,那秦公子是不是就对你们疏远了许多,”说道这里钱潮仔细盯着二人面色,见自己所料不差,便继续说道“甚至还埋怨你们二人无能、办事不力?”
见那严氏兄弟不语,钱潮便知自己又说对了,便继续说道:“二位严兄也是世家大族出身,到这谷中有些想法倒也正常,在这谷中二位冲在前面,的确是威风的很,人见人怕。我不知道这其中有多少是那秦随诂给二位出的主意,不过呢,但有一点请二位严兄记着,我们才刚刚开始修行,今后谁能有什么成就现在还都是未知,日后那些被二位欺侮过的,大概只会记得是你们两个带着人将他们打得狼狈不堪吧?有谁会知道背后的事情呢?”
见那二人依旧不语,钱潮又说道:“你们二位在谷中所为,无非是有心争胜而已,不过那秦公子所谋划的是什么,二位严兄知道是什么吗?”
那严氏兄弟听了均是摇了摇头。
“你们看他平日里风度翩翩,仪表斯文,像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吗?”
那严氏兄弟听了又是摇了摇头。
“若论家世,秦家似乎一点也不比你们严家差,他若是愿意,在这谷中定然也能围拢不少的人跟随他左右,可是秦公子做事为什么总要你们二位出头呢?二位都是不甘居于人下的,难道真的是甘心听那秦随诂调遣吗?”
“不是吗?”见那二人又摇头,钱潮说,“既然不是,那二位为何不想想秦公子这么做的居心呢?”
见那严氏兄弟已有意动之色,钱潮慢慢的又加了一把火。
“我比不得二位世家名门、出身贵重,我就是世间平民出身,若在平时估计你们二位见我定然毫不在意,二位想想,我这样的小人物不可能与那秦公子有旧怨,可偏偏就得罪了那秦公子,想来无非是一些小事而已,可那秦公子竟然费尽心思的算计我这么久,可见其心胸之狭隘。厨房里切肉的刀若是钝了还可以磨一磨继续用,可依着秦公子的性格怕是连厨子都要赶走的吧?你们二位连番做事不力,坏了他的事,他会怎样想二位呢?二位却还在这里替他不平,找我来理论?”
这一番话终于说得严氏兄弟二人沉默不语。
“二位严兄,在那春响堂内你们也看到了,动手的并不是我们,你们肯定没料到为什么会是他们动手,为什么不是我们,对吧?那二位更应该想想为什么那些人对付的是秦公子,平日里秦公子温文尔雅,很少出头,相反你们二位才是威风八面,为什么不是你们两个呢?那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秦公子究竟想干什么,秦公子平日里喜欢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做事不严最终漏了马脚,被人家知道了才去找他的麻烦,二位既然还当秦公子是知己好友,可自去帮他解围,想知道今天之事的原因,去问问那些对付秦公子的人就好了。”
说完,钱潮便不在言语,看着面前的严氏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