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精锐的经历过战火的战士,张四行心底早就有归宿于战场的觉悟。
真要受了太重的伤,为了不拖累战友,他宁愿留下。
心中想着的同时,被人扶在不知什么东西上坐下,接着有人拿起军用水壶喂进嘴里。
“嗯,是洋酒的味道。”
一口酒下肚,热流自腹内涌出散至四肢百骸。
有点担心的往腿上瞅了眼,伞兵靴上面的裤子扯开条口子。
这时刚刚那个德军上士,正叼着根烟卷殷勤的查看着他腿部。
接着抬起眼望着张四行,蓝色眼睛里充满欢快,
“没事,少尉您真是走了狗屎运……”
接着神色有点害怕的一敛,耸耸肩又说,
“呃,对不起。”
拍拍他肩膀,有气过力的从他嘴上夺过香烟,塞进自己嘴里大在猛吸了两口。
稍稍缓解自己不适的感觉后,从兜里摸出自己的烟递给他。
“哇,菲那斯,好怀念这味道。”
从烟盒里小心的拿出一根,放在鼻子底下闻着。
这种德军配发的香烟,味道有点暴,美国佬常说德国人抽的是马粪。
这时日本人的进攻还没有停止,眼前这个上士却丝毫不觉得紧张,完全一付老兵的做派。
把烟叼着嘴上,摸出火柴点上,正要把烟递还给张四行。
还没力气说话的张四行抬抬下巴示意他自己留着,又伸出胳膊用手扒着他后脑勺,盯着他眼睛发出命令。
“顶住!”
德国上士收了笑容,收了笑容点点头。
接着弯着腰用听着有几分怪里怪气的中文狂喊,
“顶住,都不许退……”
而他自己在狂喊着,横过楼道里顺手拉动枪栓上膛,直起腰射击。
然后又弯下腰,顺着过道摇摇晃晃跑远。
微微一怔,这货不是说翻译死了,别人听不懂他说话……又特么是个老兵油子,懒蛋。
老烟袋和刚刚那个东北连长不知跑哪去去了,反正现在楼道里士兵们都在朝下面不停开火。
再看了眼楼道,张四行也终于知道这支杂兵凭什么顶住日本人的进攻。
身后楼道里就是满是弹药箱,这支着送补给的部队,显然带了相当数量的弹药。
腿上渐渐有了力气,虽然耳朵里还是嗡嗡鸣叫,但张四行可不想坐在这儿等死。
拄着三八式步枪长长的枪身,摇摇晃晃站起身,适应了下才又弯着腰向楼边靠近。
从墙边的墙洞望出去,楼外日本海军陆战队士兵,在楼外杂物与残垣断壁间朝大楼近逼。
身后92-式重机枪发出类似“咯咯咯”的声音,真像只母鸡被掐住脖子时的声音。
难怪后世给它起了个“野鸡脖子”这样不堪的绰号。
“你是我的。”
当举起狙击步枪时,进入狙击状态,刚刚受到炮弹震荡的感觉不翼而飞。
狙击步枪的枪口伸到墙外,眼睛透过瞄准镜耐心的盯着机枪射手。
射击孔那里不时闪烁着桔色的枪口焰。
你知道他就在那朵枪焰的后面,可要击中在掩体里的对方,却难上加难。
眼睛盯着狙击镜,整个世界沉静下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目光穿透夜晚,盯紧着那朵不住绽放的黄色枪焰。
终于楼上一发拖着尾迹的时光弹飞向射击口,曳光弹的光芒在钻进沙袋的一瞬照亮射手。
“噗”
射击的火焰熄灭,甚至还能看到,机枪后面扑向机枪的幢幢人影。
压制,一定要压制住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