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可供使唤的仆人,身为‘女主人’的芮瑾萱只好亲自奉茶。
明婧依旧薄纱半遮面,轻轻的接过茶盏随手就放在茶几上。
通过两次会晤,朱成钧知道身为江湖儿女的明婧为人干脆利落,对她也就省去了诸多繁文缛节,开门见山,道:“婧仙子此番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芮瑾萱支棱起耳朵,似乎对二人的谈话内容格外感兴趣。当听到朱成钧称呼明婧为‘婧仙子’,可以确定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没到朋友那一步,芮瑾萱瞬间安心不少。
明婧没有回话,淡淡的看了一眼安坐在中堂右侧的芮瑾萱,这个眼神很明显是要让芮瑾萱回避。碍于上门是客,明婧不好做出喧宾夺主之举。
芮瑾萱长着一颗玲珑心,明婧这个眼神的含义她岂会品不出味道来,但身为女主人又怎甘示弱,芮瑾萱当即报之以微笑,道:“夫君,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明姑娘远道而来肯定是舟车劳顿,就容妾身安排明姑娘先住下,事情可以抽空再慢慢谈。”
朱成钧从芮瑾萱的话中品出不一样的意味来,‘夫君’二字还是头一次从芮瑾萱口中说出来。当看到芮瑾萱对明婧投去的警戒之色,朱成钧心里一阵唏嘘,暗道:女人跟女人之间的战争,竟来得如此突兀。
朱成钧对明婧轻轻一笑,顺着芮瑾萱的话说下去,道:“我看就依贱内所言,在下也诚心邀请婧仙子在寒舍小住上些时日。”
明婧不好推脱,轻轻点头应下了。
芮瑾萱转身那一刹那还不忘偷偷冲朱成钧扬了扬下巴,颇有几分得意之色。
朱成钧抬眼透过天井看了看天色,还有一刻钟才过申时,这个时间点要放在前世,就算是朝九晚五的公门闲人都还没到下班时间,时辰明明还早得很,根本不是芮瑾萱口中所说的‘天色不早’。对于‘妻子’近来的异常举动,朱成钧也是感到莫名其妙,她这是对自己动情了?朱成钧可不敢有这份非分之想,昔日骄傲的官家小姐,岂能轻易低头。
天色尚早,朱成钧晃去脑海中的杂念,一头扎进书房。
数百流民的安置工作才是头等急事,自己还年轻,儿女私情搁置一下也无妨。
朱成钧俯首书案,手执炭笔,一笔一笔描绘着整体平面布局图、房屋整体效果图、主体结构图、施工图……
在书案前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若非期间芮瑾萱有送饭菜进来,朱成钧这番忙活可以说直达废寝忘食的地步。
胡乱的吃过饭,朱成钧继续伏案疾书,直到蜡烛燃烧过半才完成图纸的绘制。
朱成钧拿起一份份图纸对着灯火再三检验,确认无误后才放下心来抻腰松骨。
明月入纱窗,静谧村庄已是万籁俱静人安寝。
皎洁月光如水银泄地,房间平添一抹清辉。
朱成钧推开门来到院中,却见夜色旖旎,清风明月相伴,感到好生惬意。
转头看了一眼芮瑾萱所在的正房和明婧安歇的客房,屋内早已熄灯,徒留自家书房的一盏微弱灯火在这寂寂夜色中悠悠摇曳。
朱成钧呵呵一笑,心道:睡得这么早,是为了苦等天明?
独自一人空望月,对影相顾,如此情景也触发不了朱成钧吟诗一首的冲动。
且随明月空照人,朱成钧意兴阑珊,正要转身不经意间看到书房屋檐上明婧正支着下巴对月出神。清冷月辉洒落在白衣白裙的明婧身上,更显清新脱俗,圣洁出尘。
此刻的明婧背靠明月,洗尽铅华,朱成钧眼中不见明月,唯有她一人。
“想上来?”明婧的声音婉转玉润。
“呃……你稍等,我去拿点东西。”朱成钧先是怔了一下,抬脚就走进书房。
清风、明月、佳人……朱成钧隐约察觉到接下来的夜色或许会变得旖旎多情,从今天下午回来的路上留意到明婧看向流民时候的眼神,朱成钧就不难猜到她的来意,为了稍后的谈话不至于过快冷场,多找些话题应对才是。
朱成钧用臂弯夹着刚绘制好的图纸,见院中没有可供登顶的梯子,尴尬一笑:“你稍等,我去找梯子。”
“不用……”明婧话音未落,纤手轻抬,如云衣袖中突然吐出一条白练。
白练如游龙缠绕,明婧轻轻一用力,朱成钧还未来得及眨眼身体便已落在屋顶。
蓦然,芮瑾萱的房内亮起了灯。
明婧攥起朱成钧的手就像另一边的屋檐飞去,朱成钧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明婧的牵领下犹如折翼鸟,任由她带着飞。
明婧攥着朱成钧的手腕一个凌空回旋,二人的身体如鸿毛般飘落在屋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