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诚听到“圣明”二字,身子一颤,这可是形容皇帝的啊,哪能随便放在他一个小派掌门身上,实在不妥,但听着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至于后面那句诗,他虽不如那些文人那么懂,但意思也明白,同样能听出一番激昂之情。
“同风起,直上九万里……”
夏修诚长呼一口气,已经有些意动了。不过,他还是忍得住,又问道:“你应该知道,我们穹窿山与关家来往密切,于舒海又与我有多年的交情,如果和你联手,你让我怎么应对他们?”
“我不需要你们直接站出来为我做事,只要暗地里帮忙就行,关家不会发现。至于和于舒海的交情,呵……”
龙战轻蔑笑了声,满是不屑,“夏掌门喜欢自欺欺人?”
夏修诚问道:“什么意思?”
龙战道:“谁都知道于舒海眼里只有关家,他可以为了关家不惜一切,包括你口中的交情。而且,这些年于舒海对你如何,你自己不知道吗?他在关文昊面前为你说过话?帮你争取过修行资源?一个门派的维持,不需要耗费钱财吗?他帮你要过一个铜板?
他不帮你就算了,还总是让你们派中的弟子干些杀人的勾当。这些年,你们派中的弟子,帮着杀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杀?再这么下去,你们穹窿山还有多少人?”
夏修诚沉默不语,每年下来帮关家做事的弟子有上百人,但每年都会折损过半,而且大多还是精英弟子。
穹窿山这些年跟着关家不仅没壮大,反而越来越弱了。长此以往下去,必定会面临青黄不接的问题。
龙战摇头叹息,语重心长道:“该自谋生路了,夏掌门,整个山上的人都等着你呢。他们可能不期望你能把穹窿山发扬壮大,但绝不希望看到穹隆就此衰败。几代人打拼下来的东西,别传到你的手上就断根了。”
夏修诚呼吸一滞,这是他最怕的,关键是,门派内已经有不少这样的声音了,让他极为害怕。
他不想遗臭万年,成为穹隆山的罪人,但面对关家的强势,他又无力改变。
而如今,似乎有这个机会了。
他望着龙战,眼神灼灼道:“你真能帮我把穹窿山发展壮大?”
龙战知道基本谈成了,笑道:“功法已经给了你们,钱财我也会慢慢送上。修行的两大难题都帮你们搞定了,你还在怀疑什么?”
夏修诚道:“但关家势大,不是我们轻易能抵抗的。”
龙战道:“王朝都能在朝夕间崩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关家。只要夏掌门全力配合我,苏城很快就会换人。”
夏修诚决定难下。
龙战道:“夏掌门,成大事者当断则断,机会就这么一次,错过了就没有了。”
夏修诚紧绷着腮帮子,看向一旁的东雨星,希望这位师弟能给个主意。
其实他早就有了决定,只是需要有人推了一下,他好有个由头,哪怕最后出事了,他也不用一个人担责,还能拉个垫背的。
东雨星立刻头大,原本只是站在一旁听听的,没打算做决定,没想到掌门朝自己看了过来。
事已至此,不面对不行,便说道:“掌门,或许是个机遇。”
夏修诚立刻点头,“好,那就听东师弟的,我们答应联手。”
东雨星眼睛瞪大,什么叫“听我的”?
他欲哭无泪,这要是后面出错了,掌门直接把这些话甩出来,那自己不就成了罪人吗?
他娘的,好歹是师兄弟,一个师父教大的,这样坑人。
龙战笑道:“夏掌门果然明智之人,穹窿山必将在你的带领,走向辉煌。”
夏修诚摆摆手,“那些恭维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只要别害我就行。”
“怎敢。”龙战笑了笑,之后两边又商量了一些事,主要是情报往来,保证互通有无。谈完了后,双方告辞准备离开。
东雨星忽然指向那个佩剑男问道:“掌门,那个人怎么办?”
夏修诚看向龙战,“你有没有要问的?”
龙战想了一下,觉得没必要,便摇摇了头。
夏修诚得了答复,隔空一掌,那人脑袋崩碎,便死去了。
孟晚琳吓了一跳,连忙转身,缓缓靠向龙战,站在龙战的身后,不敢朝那边看。
上次杀人后,给她带来不小的震动,她到现在都还有些没缓过来。
龙战其实看到死人,也会感到不舒服,只不过没孟晚琳那么强烈罢了。
夏修诚吩咐道:“把尸体处理干净,别让关家的人发现是我们做的。”
“是。”东雨星应了一声,立刻朝那人走了过来,准备毁尸灭迹。
见没了别的事,龙战便带着孟晚琳离开,看了这么多死人,不想再待在这了。
回城的途中,龙战骑着马,孟晚琳走着路。
两人沿着河岸走了一会儿,龙战问道:“要不要上来?”
孟晚琳不回答也就是回答了。
龙战骑着马,尽量与她同速,“还生气呢?至于吗?大不了回去后,让你赢一把就是。”
孟晚琳突然停步,转身大声道:“不用你让!”
龙战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我不让就是,我知道,以你现在的实力,肯定比我厉害,我是万万不是你的对手,行了吧?”
孟晚琳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龙战夹了夹马腹跟上,说道:“嘿,还不上来吗?这大晚上的,又天寒地冻的,不冷吗?”
她现在才火魄境,暂时还不能完全不惧寒热,而且就算可以不惧寒热,也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不惧寒热,只是没常人那么怕而已。
真要是丢到冰山,或者火山,也一样会冻死、热死。
见她还是不说话,龙战又说道:“哎,还赌气啊,至于吗?我都说了会陪你下棋了,你怎么还使性子?你到底要怎样嘛?”
孟晚琳再次停步,转身说道:“谁使性子,这就一匹马,我怎么坐啊?”
龙战一拍脑门,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位不是不想坐,而是不方便坐,男女授授受不亲嘛。
龙战笑了起来,“坐哪?坐我前面呗,咱俩是合法夫妻,又不是一般男女,你介意什么?”
孟晚琳瞪眼道:“又不是我想嫁给你的,是我爹要我嫁给你的,我才不要挨着你呢?”
龙战握紧缰绳,让马儿不要乱动,“不挨着我?那我病了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走?你那时大可一走了之啊,你管我做什么?还给我喂饭喂水,擦脸洗头,你那时怎么挨我?”
孟晚琳道:“那是因为你家对我家有恩,你病了,我不能见死不救,我是在还恩。”
龙战点点头,“这么说,现在你恩情还完了,你就要走是不是?”
孟晚琳迟疑,低头道:“我没说要走。”
龙战冷哼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里想走,但又怕背负不好的名声,所以才屈尊纡贵留在我身边是不是?你其实早就想走了。”
孟晚琳吃惊,龙战竟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当然,真实原因,并不仅是如此,还有其他一些原因,但龙战说的这些也没多大错。
“你……你怎么知道?”
龙战斜眼冷哼,“哼,我怎么知道?就你那点小九九,还能瞒过我?可笑。”
孟晚琳也急了,“你就算知道了又怎样,我本来就不喜欢你,我干嘛要一直跟着你。又不是我要嫁给你的,他们凭什么逼我,我见都没见过你,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他们就让我嫁,凭什么啊……”
说着说着,蹲在地上哭了起来,那是嚎啕大哭。
龙战又懵逼了,怎么又哭啊。我后面的词,我的意思都没表达完呢。
他也真是无语,他本想试探几句后,就把孟晚琳引导离婚这件事上,问问孟晚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在名声保全的情况下,安然离开,自己以后想干嘛干嘛。
他是想放孟晚琳自由的,但哪知用力过猛,这丫头竟然又哭了,还哭得这么伤心。
无语。
龙战跳下马,来到她身边,看到她蹲下,也只好蹲下,“你怎么又哭了啊?怎么老是动不动就哭啊?哎,我又没说错什么,是这样啊,你不愿受这委屈,你可以走啊,我又没说不让你走。这天大地大的,你想去哪里不可以?
到时候寻一英俊侠客,游山玩水,浪迹江湖,岂不快哉?玩累了,就找个深山峡谷,生个孩子,种几亩田地,相夫教子,颐养天……”
孟晚琳猛然抬起头来,怒瞪着龙战,吓得龙战都不敢继续说了。
过了许久后,才小心问道:“我又说错话了?”
孟晚琳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浪荡女人是不是?以为我不喜欢你,就会找别的男人是不是?”
龙战摆手道:“没……没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对你比较好。”
孟晚琳冷哼,“这么说,你还是为了我咯。”
龙战连连点头,“正是。”
孟晚琳再次冷哼,“你以为我是那些被你忽悠的笨蛋?以为我也那么好骗?哼,你想赶我走就直说,何必说这些话来糟践我。
我孟晚琳虽不是什么千金之玉,但也知礼义廉耻。既然我嫁给了你,就不会改嫁他人。你要休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我自己绝不会做出有损清白的事来。”
说完,又是重重哼了一声。
礼教对女子还是影响很大,尤其是孟晚琳这种大小姐。从小耳濡目染地,要遵从夫德,从一而终。
龙战先前那些话,对她而言,难免会听出其他意思来。
但这也没办法,龙战对这个世界的思想意识本来了解就不够全面,尤其是这些少有接触到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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