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平阿安这两个孩子,自从去年去过京城后,回来就越发顽劣了……”
“谁说不是呢,他们俩在京城听了那个公子爷的故事,就什么都要去学人家,上次还惹了一个相公,人家爱书如命,他们却偷了书去烧火,若不是班主一直给人赔礼道歉,那个相公脾气又好,非得被扭送到衙门去不可……”
“这次又跑去偷别人的马,可真是胆大包天了……唉,咱们下九流的穷苦人家,却去学将军老爷家公子哥的做派,岂不是全然乱了套么……”
“可不是么,这不,人家这番可是找上门来了,你瞧那个壮汉,一看就是个狠主儿,这次可摊上大事了。”
黎慕江闻言,微笑着对众人拱了拱手:
“诸位不要误会,阿平阿安不过是一时调皮,我们的马匹也未有半点损伤,我们过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想和大家交个朋友。”
众人见黎慕江并无半分盛气凌人,一开口反倒措辞温和、举止得体,心中已是一宽,又见黎慕江容貌美极,更皆生亲近之意,纷纷抱拳还礼。
“乔军谢过黎姑娘宽宏大量,”一道苍老的声音自房内传来,一个看上去六十来岁的老者拄着拐走来。
黎慕江打量了他一眼,便知这乔军便是乔家班的老班主,她笑着抱拳:
“乔老班主言重了。”
乔军身体患有顽疾,拄着拐咳了半天,这才道:
“我听念儿说了,黎姑娘你是长安未女侠的姊姊,未女侠她对我们乔家班素来十分照顾,我两个犬子却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偷了你的坐骑,真是该打!”
说罢,他的眼神扫过乔平乔安,两兄弟垂下了头。黎慕江连忙摆摆手:
“阿平阿安本性不坏,不过一时调皮,我已请乔念班主不必责罚了。”
“那是黎姑娘你心善,”乔军赞了一句,随后拱手道:
“黎姑娘,你们且歇息片刻,等会儿咱们一同去合阳县上,待到班子表演完后,我们找家酒楼整治些酒菜,再与两位好好结交一番。”
“如此一来,便恭敬不如从命,先谢过老班主了。”黎慕江道了声谢,乔军便拄着拐回了屋内,而乔家班众人则在准备接下来要表演的行头,众人忙碌了起来,唯有乔平乔安跑来黎慕江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仙女姊姊,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仙女姊姊,你家在哪里啊?”
“仙女姊姊,你一定走过很多地方吧?能不能给我们说说啊,我们一问姊姊,她便要敲咱们的头……”
“仙女姊姊,你……”
两兄弟七嘴八舌的围着黎慕江说话,黎慕江便一一给他们耐心解答,两兄弟生下来便在乔家班,班子众人都把他们当孩子看,两兄弟自幼便没有同龄人玩耍,此刻好不容易撞见黎慕江,恨不得长出十张嘴,问题一个接一个,直弄得黎慕江应接不暇。
“闭嘴,”这时史力的声音传来,随后他熟稔的拎起乔平乔安:
“阿姊要休息。”
乔平乔安对史力甚是惧怕,听他如此一说,倒真的半个字也不说了,但二人与黎慕江聊得兴起,又心有不甘,便一齐可怜巴巴的看向黎慕江。
“阿力,放下他们。”黎慕江话一出口,乔平乔安便落回地下,黎慕江指了指自己身侧:
“你们两个坐我旁边来吧,方才姊姊给你们说了这么多故事,现在不如你们说些故事给我听听。姊姊只要不说话,这位史大哥就不会生气了。”
于是两个孩子便来到黎慕江身边坐下,叽里呱啦的说起故事来,说的尽是自己遇见的事,不过两个孩童又有多少经历?只三两句便已词穷。
于是黎慕江神色微动:
“唔……你们不用一直说自己的故事,也可以说说你们听说过的,其他人的故事。”
“好啊!”乔安闻言拍了拍手:
“那我们给仙女姊姊说小江公子的故事好不好?可有意思了,保管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呢……”
黎慕江轻轻点头。
“且说那年是九年之前,大秦崇煌一十八年,小江公子领着当时的太子还有公主去了京郊马场……”
乔平乔安越说越起劲,几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恨不得拿来说书先生的长袍和惊堂木,当场说他个三天三夜。
黎慕江目光低垂,静静地听着,神情恍惚,似乎也随着两个孩子进入了那人的往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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