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谢宝鲲不运力不抵抗,直接被打断了几根肋骨吐血飞退,随后落地在泥泞里翻滚,最后趴在了北门的牌楼下。他强忍剧痛站起来,如同陈亮做过的那样,一步一步来到辇车面前跪倒:「青云到来之前,请陛下在此等候。」
喾帝幽幽地说:「是不是只要谢青云不来,朕就要在这等着?」
谢宝鲲没有说话。
「谢韬,朕可曾亏待过你们谢家?」喾帝怒极反笑,直呼谢老太公的姓名。
谢韬淡淡笑着说:「老臣只有一言:国非一人之国,更非一言之国,做了正确的事,大家便都追随,做了错误的事情,大家便都反对。这本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喾帝大笑,雨幕震动,「那么谁来界定正确或者错误?依朕看来,谢家正要竞逐这个位置,要站在朕的头上,对历国发号施令。」
百官心中震动,似乎有一场大地震悄然袭来,此前竟为何毫无预兆?
谢韬淡淡笑着摇头,不置一词。当年几家联盟组建历国,谢家祖公主动放弃了而已,并没有谁对谁的恩情。谢家一直以来维护的都是历国,而不是皇族。
「何安,连你也敢违抗圣旨了是吗?」喾帝幽幽地说。
「老奴不敢。」何安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谢宝鲲,「谢二爷何必呢。」他说完双掌前推,内力瞬间攀至巅峰,青石板路层层剥起,谢宝鲲被骤然掀到高空。
何安迈出一步,身影一闪,已来到谢宝鲲头顶上。他的身形在半空中一滞,呼吸忽然闭住,变掌为拳,赫然朝着谢宝鲲的咽喉击打下去。他的招式与他的口气完全是两个风格,凌厉又狠辣。
「二伯,你该不会连个太监也打不过吧?那我可要重新替知微姑娘找个丈夫了,她如此优秀,当配英雄人物。」
雨声里忽然响起一个戏谑的轻笑声。
谢宝鲲嘴边慢慢地露出一个笑容,身形诡异地扭动,以毫厘之差避开何安的一拳,同时已不知怎么绕到了何安的身后。
何安瞳孔一缩,猛回身,但却看不到人,再一转,又看不到人,谢宝鲲仿佛从他眼皮底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谢宝鲲自创的无影步?」
场外观众却看得分明,谢宝鲲以诡异的身法永远贴在何安身后,在何安连续转身的空当,出现了十几次致命的破绽。
两人落地,何安终于从路面积水的震荡波判断出谢宝鲲的位置,他浑身一用力,气劲向下汹涌,企图利用庞大的内力对周围数米方圆进行无差别震击,使谢宝鲲的身法难以为继。
谢宝鲲已不跟他纠缠,向后倒翻数下,最后一个纵身上了牌楼顶部,侧首看去,只见谢青云撑伞站在牌楼顶部的另一头。「臭小子,知不知道我如果还手,就坐实了谋逆的罪名,难向天下人交代。」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来了,二伯就只管还手。」
正主终于来了。
祭天大典队伍的全部目光,一下子集中到了谢青云身上。..
这少年郎撑着伞翩然落地,任凭雨水浸入他的靴子。他漫步在雨中,走向喾帝的辇车,在两盏宫灯前停下,微微地躬了一下,「参见皇帝。」
喾帝注意到谢青云用的是「皇帝」,而不是陛下或者圣上,似乎皇帝在其眼中只是一个赡口的行当。他觉得莫名可笑,但是笑不出来,炼气士岂非都有这种臭毛病?他从谢青云的表现读取到了他所要传达的意思:我当自己是个草民,你才是陛下;我不再是个草民,你就是个皇帝而已。
你就是个皇帝而已。
这个念头深深刺痛了喾帝的自尊,尽管这是他自己的臆想。
太子突然厉喝一声:「拦
圣驾,惊圣上,还不速速将其格杀!」
「喏!」何安的身影鬼魅般穿行在雨幕中。他来到谢青云的面前站定,目光锐利如刀。他的背虽然微微地佝偻着,但他身上汹涌而出的白色蒸雾,却极力地冲击着周围的空间,方圆数米的雨幕受到冲击而溃散。
某一瞬间,一个「圆」冲开更广的范围,雨幕的摇摆如同断了线的珠帘,导致天空出现了颤抖的错觉。
何安第一次仔细打量谢青云,这少年的眼睛如同夜空里最醒目的辰星,带着淡淡的疏离。他一眼就看出少年是个很骄傲的人,当你形容一个人很骄傲的时候,就是说你觉得这个人很难应付。
「老奴踏入武道五十年,还从未全力出手,托谢仙士之幸伸展腰骨,必以「盛情」感佩。」他的声音极尽坍缩之能事,使外围的空气一层层往内部收缩,看起来仿佛整个空间随着他的话音而遭受挤压,其内力之澎湃可见一斑。
然而无论如何动荡摇摆,谢青云和他的伞,仿佛已融入这夜色之中而稳如磐石,宫灯的微光照出他脸上的淡淡的讥嘲之色。「在下踏入武道五天,也还从未全力出手,承蒙公公看重,在下自当「盛情」回馈。」
一个是五十年,一个是五天。
何安一阵愠怒,暴起而攻,他虽是个残缺的男人,但招式的风格却是大开大阖,又犹如狂沙弥漫无孔不入,然而无论他如何进攻,谢青云却始终连手都没有抬一下,若隐若现的铁壁,精准地挡住他所有招式,他的内力修为虽然不弱,可缺少《沧浪诀》贯穿的特性,在破开铁壁之前,甚至摸不到谢青云的衣角。
「我看你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