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段玉楼像个女人那样啼哭,谢青云的诸如“谁侮辱谁”“怎么个侮辱法”一类的问题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他想宽慰,但自问如果换成自己,恐怕当场就暴走了,于是只得缄口不言。
段玉楼哭了许久,终于平息了一些,恨恨道:“我夫妻二人被他们囚禁了三年,整整三年,我的妻子终于不堪受辱选择了自尽……”说着又抹起眼泪来,虽然他不会真的流出眼泪,但魂体会反应真实的情况。
谢青云皱眉,实在想不到许彝和云琪竟然是那样的人,那么方才表现出来的侠义心肠,全都是伪装?他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个中说不定还有别的隐情。
“如此说来,你会成鬼,是因为怨气不散?”他试探性地问道。
段玉楼惨笑道:“老兄,都让你少看话本了……怨气不散就能变成鬼,人间早就是鬼的天下了。”
谢青云有些尴尬,他对这方面确实毫无经验,只能依据前世的认识来判断。
段玉楼幽幽道:“我后面才知道,许彝三年来一直在我们的饮食里下药,那是各国都下令禁止通行的‘养鬼丸’,用断魂草做主料,长期服用,死后便有可能觉醒意识……我的妻子不幸变成了鬼!”
谢青云心里一跳,原来故事还未完结,剧情还有转折,“你继续说。”
“他们把我的妻子当场抓住,然后带去道院领赏……”段玉楼惨笑,一双眼睛已流出了血泪,看起来又凄厉又绝望。
“他们养鬼是为了篆玉?”谢青云一下子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怒。
篆玉之宝贵,比任何天材地宝都诱人。
“可是,你妻子难道不会暴露他们的秘密?”谢青云惊怒之余,犹有疑惑。
段玉楼冷冷道:“道门也好,炼气士也罢,看到鬼岂不都作妖魔处理,我们说的话谁信?”
“那你妻子最后怎么样了?”谢青云道。
段玉楼悲伤道:“道门的人根本不听她说什么,直接打灭了她的神智,还复成阴魂,下地府去了。”
……
谢青云沉思片刻,缓缓道:“段玉楼,你所说只是你一面之词,我不能只信你。此事我自会好好调查,如果情况属实,我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段玉楼冷笑着正要说话,突听水声涌动,不用想也知道是许彝跟云琪。他站起来,准备最后的生死一搏:“像你这样肯听我们说话的炼气士,我第一次见到,所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快走吧。”
谢青云道:“你先别急,若是信我,就躲到这伞中去。”他取下天机伞。
段玉楼看着他,狐疑道:“你莫非诳我?想虎口夺食?那两个不好对付,我劝你不要自误。”
谢青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耐心劝说道:“我是真心要帮你。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相互信任。只有付出信任,才能得到信任的回报,难道不是吗?”
“人?你还当我是人?”段玉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谢青云理所当然道:“你能说话,会思考,懂得是非,恩怨分明,怎么不是人?”
“好,我信你一次!”段玉楼强忍住热泪,一头钻入天机伞。
谢青云见果然可以,心下微松。他最担心的就是天机伞不肯接纳段玉楼,那样后面就不好办了。天机伞接纳阴魂,看来并不一定需要因果关系。
水声愈近,两颗脑袋一齐浮上来,只看到谢青云一人,许彝疑惑地皱眉:“谢道友,那厉鬼呢?”
“逃了。”谢青云耸了耸肩。语罢也不管二人神色,一头扎入水中,返回了地面。
……
鬼雾已经消失。
四个人相对而坐,只有茶没有酒。
没办法,谢青云太穷请不起。
他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另外三个的神色很微妙。
在场人都知道,厉鬼并没有逃走,院中有许彝设下的法阵,外面还有黄启明把守,就算是苍蝇也飞不出去,别说厉鬼了。
看得出来许彝很生气,很愤怒,云琪一直私底下拉住他的手,才让他没有当场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