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参军?不!我不同意!”德成回家一听妹妹说起参军的事,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发对。
“为什么?你反对的理由是什么?”德蓉觉得哥哥有点不可理喻。
“你当过兵吗?哥我可是当了半年兵的,那个苦,可不是你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受得了的。”
“你那也叫当兵?你是国民党抓的壮丁好不好,我是参加光荣的人民军队,能一样吗?”
“不管是什么样的军队,吃苦的本质总是一样的吧。”
“你怎么就知道我吃不了苦,再说了,为了新中国,为了全天下的劳苦大众,我愿意吃这份儿苦。”德蓉有些恼火。
“你现在站在这里说话当然容易,等你真当上兵了,遇到了难处,可不是喊一两句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不让你去当兵,也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图什么?真想不明白,一个女孩子好好的,非要闹着去当什么兵?”见妹妹坚持己见,德成也有些急了,说话的语气重了起来。
德蓉有些气恼,冲着哥哥吼道:“你现在想起为我好了,当初妈死的时候,爸不管我,你也整天在外面游荡,你管过我吗?爸死后,我一个人来省城上学,住在学校里孤零零的一个人,别人欺负我是乡下来的,我跟谁说去?那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管过我吗?”
德成愣住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气咻咻的妹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嗨!”他一跺脚,转身推门而去,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小封伸手拉了他一下,“哥,你这是去哪里?”
“不要你管!”德成生气地拨开小封的手,气冲冲地出了大门。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德成想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自己担心妹妹难道不对吗?不让她去当兵吃苦也不对吗?以前自己对妹妹确实有做得不够的地方,可自己不是已经在尽量弥补了吗?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一会儿觉得自己很委屈,一会儿觉得妹妹简直是蛮不讲理,就这么胡思乱想地在暮色中走了很远。一抬头,不觉已经走到了水东门。反正都走到这里了,干脆去冲哥家坐坐,德成想着。
来到黄伞巷林冲家,有位穿土黄色军装的人正在院子里和林冲说话。
“三哥,你怎么在这里?”德成有些意外。
“哟,是德成来了,果然是四川人说不得,一说就到。我正和冲哥说起你上次托我的事呢。”
“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德成有些惊喜地问道。
“我们公安处一位外地来的领导,爱人刚生完孩子,家里没人照顾,想找个保姆帮忙照看一下。他知道我一直在本地工作,就请我帮忙物色一下。你说巧不巧,前段时间德成不是托我帮朋友找事儿干嘛,我就想正好合适,我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就来和冲哥说一下,过两天让你带人去领导家,双方见个面,看这事能成不。”
德成赶紧向曾明道谢,又要了那位领导的地址,约好两天后带玉梅去见面。
说完这事儿,林冲问起德成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德成说没什么事,只是顺道过来看一下。
说话间,正赶上林冲家开饭,林冲便留两人一起吃晚饭。曾明连说不必了,自己在机关食堂已经吃过了,德成也推说在家吃过了。
曾明现在住在公安处的宿舍,和德成回家是一个方向,两人和林冲告别后,结伴一起往回走。德成走出巷口,前后张望了一下:“三哥,你没坐车过来?”
曾明笑着说:“我是来办私事的,哪能随便坐公家的车,这是违反纪律的,我可不想挨处分。”
德成有些吃惊:“你们管的这么严啊,用一下车都不行。”
“我们又不是国民党那些官老爷,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新政府是为人民服务的,我们就是人民的公仆,得严格要求自己。”
德成听了暗自感叹,觉得共产党政府还真和以前的政府不一样。
顺着东门外的府河边走着,深冬的夜晚格外宁静,远处的灯光泛着昏黄,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地往家里赶,没有哪里比冬夜的家更令人温暖了。
曾明突然问道:“我看你今天心事重重的,出了什么事吗?”
德成想了想,便把今天因为妹妹闹着要参军而发生的争吵讲给曾明听。
曾明听明白了,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表情有些严肃地看着德成:“你不让妹妹参军的原因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