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到快天亮的时候,德成和大勇又喂了团长半杯药,把伤口重新敷上新鲜的药糊,顺便检查了一下伤口,红肿已经消了一些,伤口也不在流血了,有了好转的迹象。德成彻底放下心来,对大勇说:“大勇哥,团长应该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休息一下,有事你再叫我。”
大勇忙不迭答应了,把德成送到帐篷门口,握着德成的手说:“我是团长的贴身警卫,这次谢谢你救了团长的命,以后有啥子要我帮忙的,兄弟你尽管开口。”
德成客气了一下,便告辞回去睡觉了。
由于团长的伤,团里的军官们经过紧急商议,下令队伍上午继续休整,下午再开拔,德成也因此得以补了半天瞌睡。
转眼回到驻地已经三天,天气渐渐转凉了,日子又回到以前那种无所事事的状态。今天起床后,天空飘起了小雨,显得更冷了,德成穿着单衣瑟瑟发抖,便不想出门,躲在帐篷里和孙喜挤作一团听老兵吹牛。
“余德成在不在?”帐篷门口有人在问。
德成愣了一下,忙站起来回答:“在,哪位找我?”
“是我,大勇。”门口来的原来是团长的警卫大勇,德成赶忙穿上破鞋子跑到门口,握住大勇的手说:“下雨天你跑来找我做啥子?”
大勇说“团长刚从医院回来,他要见你,你赶紧跟我去一趟。”
德成听了,忙把一身上下收拾整齐,跟在大勇后面,冒着密密的细雨往团部去。
“报告,七连二排三班余德成前来报到!”德成站在团部门口大声报告。
“进来。”声音很和善,略显虚弱。
德成迈步进了团部,一个身材微胖,面色白净的中年军官坐在办公桌后面,大勇进门后径直站到他的身边,德成微微低着头走到办公桌前站定。
办公桌后的那个中年军官站了起来,转到办公桌前,伸手握住了德成的手:“谢谢你,小兄弟,没有你,我王炳文的命就丢在那个山沟里了。”
德成脸一红,抽手出来给王炳文敬了一个军礼:“团长您太客气了,小事一件,团长不用放在心上。”
王炳文摇摇头:“对你来说是小事一件,对我来说,却是生死大事啊。对了,你这本事是从哪里学的?”
德成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王炳文,说:“报告团长,我是跟我舅舅学的,学了有几年,略懂一些皮毛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
王炳文笑着说:“你这是家学渊源啊,小兄弟。”说着拍了拍德成的肩膀;“哎,不要太拘束了,随便一些,就当是自家人说说闲话。看不出,你倒是谦虚得很,不过你好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可要好好报答一下,说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谢谢团长,我没有什么要求。”德成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哦,没要求?不会吧,不要不好意思,这是你应得的。”王炳文看着他,有些惊讶。
“团长要是执意要给,那就请我们班全体吃一次肉吧,这次他们都出了力,给团长用的草药就是他们连夜去找的。”德成看着王炳文请求道。
“吃肉?就这个?好,好,好,没其它要求了?”王炳文笑了。
“没有了,团长。”德成立正挺胸,大声地回答道。
“好,你回去吧,告诉你们班,今天晚上我自掏腰包,在镇上最好的馆子里请大家吃酒席。”王炳文爽快地说。
“谢谢团长!”德成给团长敬了一个礼,转身快步出门,准备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大伙儿。
王炳文看着德成出了门,望着这个年轻人远去的背影,他轻轻点了点头。
德成把团长请吃饭的好消息告诉大家,引来了一阵欢呼,大伙儿都夸德成为大家谋得好福利,林三抽着烟也在一边呵呵地笑着。卢二狗坐在铺上,阴沉着脸不说话,德成看见了,扭过头去当没看见,卢二狗的脸上更是阴沉得像要滴得出水来。
隔天早晨,薛副官到班里来,掏出团部的任命书宣读:“兹任命余德成为少尉军医,调任团部医务大队服役。”听到这一段,德成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不知所措,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三个月不到,他居然从一个壮丁升任少尉军官了,他不由露出笑容,呵呵地笑了起来。
薛副官看着他一脸傻样,笑着说:“先别笑了,收拾好东西,到医务队报道,办完手续,再去军需官那里领两套军官制服,都是军官了,要有个军官样,不要把自己搞得像个叫花子。”
“是,长官。”德成笑着答道。
“来,余长官,我帮你收拾东西。”林三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德成尴尬地挠挠头说:“班长,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在大家的欢送声中,德成背着自己的被子,斜挎着包,离开了三班。帐篷角落里,卢二狗一双嫉妒仇恨的眼光死死地盯着余德成离开的背影。
孙喜一路陪着德成到团部医务大队报道,路上他忧心忡忡地对德成说:“哥,你走了,卢二狗肯定又要欺负我。”
德成停下脚步,看着他说:“孙喜,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在别人的庇护下活着,有些事,还是只能靠自己去解决。”
孙喜茫然地点点头:“哥,我知道了。”
德成看着他,无奈地说:“好吧,他要真是找你麻烦,你就去找班长,班长不管就来找我,反正都在一个团里,离得又不远。”
孙喜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憨憨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