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之还是卧床不起,神色倦怠,言语含混不清。”夫人说了两句之后,又看了看徐景昌,“国公,有些话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说,可事情这样了,关键的是,国公要稳住啊!”
徐景昌微微一笑,“怎么,觉得你家男人要不行了?”
黄夫人连忙摇头,“瞎说,老爷运筹帷幄,朝堂上下,有谁是您的对手?我这也就是胡乱琢磨罢了。”
徐景昌摇头,“不是胡乱琢磨,其实我能坐稳通政使的位置,属实跟姑姑有关系。姑姑在,陛下那里就不用担心。三位皇子那里,我也能游刃有余。可一旦姑姑没法处理这些事情,我就不免要夹在朝臣天子中间,三位皇子,各有算计,明刀暗箭,纷至沓来,千难万难,我这个通政使最难。”
黄夫人听到了这里,不由得变色道:“老爷,既然如此,能不能急流勇退?”
徐景昌哈哈大笑,“退?要是退了,岂不是认输了!更何况我掌握朝局,也不是靠着姑姑啊!”
黄夫人不解,刚刚还说跟徐皇后有关系,现在又说不靠着徐皇后,丈夫这脑子怎么了?
不会真的吓糊涂了吧?
徐景昌面上含笑,他自然不是脑子糊涂了……徐皇后在,他可以肆无忌惮做事,徐皇后有了闪失,他换个方式,一样能掌握朝局。
不过是顺应变化而已。
黄夫人见徐景昌依旧把握十足,就笑道:“我这又是白操心了,国公不要见怪,只当我妇道人家无知,随口胡说。我去给老爷做几个小菜,回头喝两杯。”
徐景昌笑道:“用不着太多,弄个咸菜滚豆腐就行,我现在想喝穷酒了。”
黄夫人无奈苦笑,她现在也弄不明白,丈夫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他是真的高枕无忧,还是强装镇定啊?
就在徐景昌这边吃着咸菜滚豆腐,喝着小酒的时候,朱高煦突然来了。
他过来之后,直接抓起酒杯就喝。
“这是我的酒杯!”
朱高煦不客气道:“你自己再拿一个。”说着,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得滋滋的。
这下子可把徐景昌气坏了,“朱高煦,伱别上天了!欺负我啊,你还差着行市呢!”
朱高煦呵呵一笑,“行了,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都是你欺负我,我有自知之明的。这次过来,我只跟你说一件事。”
徐景昌忍着怒火,“你说。”
“我不会主动跟老大抢什么。”
“那就是被动抢呗?”徐景昌哼道:“你还是要夺嫡,是吧?”
朱高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眼下大明商贾繁荣,财政收入一半以上,都仰赖商贾。我这边又办了矿场,煤炭钢铁,这么大的家业……没有人庇护不行啊!”
徐景昌翻了翻眼皮,哼道:“你想说什么?自己是多么迫不得已?”
“不,我的意思是……纵观朝野上下,唯有你能给我当宰相。我能信重的人不多,到时候你的权柄远胜今日,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鼎力支持。”
说完这句话,朱高煦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之后,看了看手里的酒杯,“还是宋代的官窑?比我那个好多了,就当你送给我了。”
朱高煦抓着酒杯,扬长而去。
这下子可把徐景昌气坏了,这个孙子,吃自己的,喝自己的,还拿了自己的……我要是支持你,那就怪了!
怒火散去,心情平静下来,徐景昌也一清二楚,朱高煦这次过来,不是胁迫自己,若是在告诉自己,他被胁迫了。
他背后庞大的商贾力量,开始运作起来。
其实徐景昌一直很淡定……朝堂上的风雨,当真奈何不了他,哪怕不直接掌握锦衣卫,他手里还捏着群臣密档,拥有太多的手段。
只是现在商贾的力量想切入朝廷,朝廷上的那些尚书重臣,又想取而代之……
这么一盘棋,还真不好下。
“徐景昌,你没事装死,老衲都没法在寺中念佛诵经,你着实可恶。”
姚广孝说着直接拿着炮对准了中路,徐景昌脸上含笑,一边跟老和尚下棋,一边笑道:“姚少师,您老人家就别抱怨了,我这里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人选,帮忙点出来而已。”
姚广孝眼珠转了转,笑道:“你是想让老衲出手。”
“对,此事除了您老,谁也不合适。”
姚广孝沉吟少许,这才道:“你想干什么?先说出来。”
“我想请少师上书,召蹇义、夏原吉等人回京。”
姚广孝呵呵道:“这不还是驱虎吞狼吗?别忘了可是你把人家赶出京城的,就算他们回来了,万一联手对付你怎么办?”
“所以等他们回来,就彻底拆分六部,变成十二个部!然后也就没人能撼动通政使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