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决定派遣五百太学生,前往北平,消息传出,朝野哗然。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问,太子殿下要干什么?
这件事到底是谁的主意?
明面上是接受了吏部谏言,那就是吏部尚书蹇义?
蹇天官,你赶走了夏尚书,又赶走了杨学士,还想驱逐太学生,难道大明的天子变成了你蹇天官吗?
许多人怒气冲冲,涌向蹇义的府邸,想要讨个说法。
偏偏此刻蹇义的府邸外面,已经站满了来自应天府的衙役,直接把人挡了回去,蹇天官不见外人!
这些太学生围了半日,见求见无门,心中满怀愤恨。
纷纷转头去找夏原吉,求情夏尚书给个说法?
难道是您老人家觉得自己去太闷了,才要拉着太学生一起去吗?
等这帮人找来的时候,夏府倒是没有紧闭大门,只是夏原吉早早就走了。
他要去北平了,人已经坐在船上,准备渡江了。
这位拍拍屁股,抢先逃跑。
又让太学生们扑了空。
两位朝廷大员一个闭门不见,一个落荒而逃。试问谁有这么大的的本事?能让这两位感到惶恐?
难道说我们这些太学生,就要被人像废物一样,扔到北平去吗?
简直岂有此理!
“走,去登闻鼓院!”
此时已经不只是五百太学生了,因为这道命令是针对所有太学生的,五百人只是第一批,具体名单还没有出来,鬼知道会落到谁的头上。
众人怒气冲冲,直扑通政司。
没错,登闻鼓院是放在通政司的,徐景昌担任通政使的时候,还琢磨过如何敲响登闻鼓,把朱棣弄出来……这可是朱元璋定下的规矩,如果有什么不平冤屈,可以敲响登闻鼓。
而一旦敲响了登闻鼓,通政司就必须把人带去奉天门,亲自面君,由天子直接处理此事。
这也是老朱给老百姓留下的最后一条活路,也算是套在朱家皇帝头上的枷锁,约束着君臣朝野。
此时执掌通政司的是解缙,他不是徐景昌,让他阻挡气势汹汹的太学生们,着实有点困难。
愤怒的太学生冲进了登闻鼓院,举起了硕大的鼓槌,然后用力敲击……没声!
怎么会?
这玩意只要敲响,皇宫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伙绕到了背面,这才看清楚,原来登闻鼓已经坏了。
这东西的鼓皮是特殊材料制成的,没人破坏,几十年都不会坏。
“好你个解缙!号称才子,实则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
众人怒不可遏,现在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去左顺门,去找太子殿下,把事情说清楚。
太学生们从登闻鼓院出来,还没等出发,迎面就看到了一个人,国子监祭酒王洪,如果把太学看做一座学堂,那国子监祭酒就是他们的老校长。
王洪是洪武年间的进士,因为学问笃实,被提拔为国子监祭酒,还兼任《洪武实录》的编纂,论起学问,仅次于那几个内阁学士,官位尚在他们之上。
“伱们听我说,不要冲动,更不要闹事。朝廷是有规矩的,你们这样没头苍蝇似的,弄得应天不安,难道是想断了自己的仕途吗?”
为首的太学生怒冲冲道:“老大人在上,士可杀,不可辱。学生们皆是太学生员,一心苦读,并无过错,何故要让我们去北平?”
“是啊,朝廷选才是有规矩的,吏部别出心裁,把太学生发配北平,根本是败坏国典。”
“老大人,如这些年了,文人一再受到陷害,非议孔圣,妄议理学……如今又要发配太学生,我们这些读书人,并无过错啊!”
王洪看着这些太学生,连连点头。
“你们的意思,我都听到了。我心中也有同感。请大家伙放心,我这就去求见太子殿下,把事情说清楚。你们都回国子监等候消息。如果不成,大家再去按照你们的法子做事不迟。”
为首的那个学生还是不服气,“老大人,不是学生们不信,实在是唯恐朝廷欺瞒……这口气不能泄!”
王洪看在眼里,痛心疾首道:“大家伙听我说,老夫此去,如果不成,就摘了这顶乌纱帽,我拿官位作保,难道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