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你怎么不识数啊?”有人高声嚷道。
朱榑瞪大眼睛说:“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什么清白?我们都看了你的卷子,一个对的都没有,羞不羞啊?”
朱榑便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我那是一时手生……我也是饱读诗书,皇考教的!”
“什么皇考教的?皇考教你的时候,伱总是拉肚子哩!”人群当中,一个白面长须的中年王爷笑着说,他就是老朱的第六子,楚王朱桢。
原来就在这几天,其余的诸王陆续赶到,楚王朱桢,肃王朱楧,庆王朱栴,以及还没有来得及就藩的朱松、朱模、朱栋、朱楹等等。
加上前面已经赶到的诸王,基本上朱元璋在世的儿子,一个不差,全都齐聚北平,哪怕是朱棣登基,都没有来得这么全。
这些王爷之中,明显分成了三部分,其中周王朱橚,楚王朱桢,蜀王朱椿,这都是表现很好,贤名在外。
而朱榑几个,明显是缺少教育的。
至于那些小王爷,他们即便受封,还没有来得及就藩,属于打酱油的。
对了,前面数次犯错倒霉的宁王朱权,也被带来了。
面对满屋子的群猪,朱榑脸色通红,气哼哼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来,低着头不说话。
就在这时候,朱棣从外面进来,朱棣的手还牵着宝贝孙子朱瞻基。
相比起朱棣,黑小子朱瞻基更让朱榑闻之色变,见之胆寒。
奈何朱瞻基不想放过他,黑小子直接到了朱榑面前。
“七叔公,你这样可不行啊,算不明白账,是会被人糊弄的。”
朱榑气得脸都白了,“我不是算不明白,我,我只是……我一个堂堂藩王,居然要学孩子的课,太欺负人了吧!”
朱瞻基歪了歪头,“可是您连孩子的课程都不会啊!这不是欺负人,这是帮助人,帮助落后的学生……七叔公,加油好好学,争取期末戴上小红花!”
朱瞻基一本正经鼓励朱榑,原本还绷着的众人,实在是绷不住了,无不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朱榑霸道了半辈子,竟然栽在了一个孙辈的手里,实在是太惨了。
朱棣面色严峻,摆了摆手,“都别笑了。”
诸王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朱棣感叹道:“都是自家人,俺跟你们说说心里话……皇考留下来的宗室规矩,只怕是要改,而且是大改。徐景昌,你给大家伙说说吧。”
徐景昌向前一步,正色道:“按照太祖皇帝规矩,成年皇子就藩,授予兵权,封国,年俸。藩王嫡长子,继承王位,其余诸子降等,以此类推……太祖皇帝英明神武,生下二十六子,仅仅一代人,就遍布南北,许多名城都变为封国。如此下去,再有几代人,大明朝就封无可封,国库也拿不出给予藩王的俸禄,供养不了王府三卫。如此陛下有意改革宗室条例。”
“日后所有宗室子弟,包括皇子在内,成年后受封王爵,爵位世袭罔替……但是不给封国,没有王府兵马,诸王俸禄,参考一品文官。”
听到这里,诸王无不变色……哪怕是还没就藩的那几位也受不了了,实在是太少了!
一品文官有多少俸禄?
正一品月俸米八十七石,而且其中一半还要折成宝钞。一年到头,粗略算下来,就是五百石粮食,五百贯宝钞。
当然了,在徐景昌的提点之下,如今明朝的官吏,尤其是在京诸公,已经很善于给自己发津贴了。
但不管怎么发,也就是这样。
再看藩王的俸禄,百官简直要吐血。
一个亲王,一年米五万石,钞二万五千贯,锦四十匹,纻丝三百匹,纱、罗各百匹,绢五百匹,冬夏布各千匹,绵二千两,盐二百引,花千斤,皆岁支。
马料草,月支五十匹。其缎匹,岁给匠料,付王府自造。
不得不说,老朱也是苦惯了,对自己的儿子,那叫一个好啊!
更要命的是一个藩王,生息繁衍,过了几代人之后,郡王,辅国将军,辅国中尉……这些人更是一大堆。
就算穷尽一省的粮米,也没法满足他们的胃口。
大明朝越到后期,就越是财税枯竭,不光是朝廷,地方也是如此。
哪个城市摊上了一个藩王,那下场就不会好。
“定国公,你给这么点钱,够谁用的?”肃王朱楧突然开口。
朱榑拿眼角余光扫了他一下,并没有说什么,显然,这是个没有受到过教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