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心里盘算了一阵子,越发觉得这个提议可行……其实他在藩王这件事上,是很纠结的。
绝大多数正常的皇帝,都想着削藩收权。尤其是朱棣这种,以藩王起家的,更是如此。
但是他又因为反对建文削藩而起兵靖难,不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必须善待藩王……至少表面如此。
结果就造成了非常别扭的结果……一方面朱棣逐渐收回藩王兵权,杜绝造反可能。另一方面,朱棣又不得不保证藩王在地方肆无忌惮,没法真正严惩,也不能取消藩王。
到了最后,就养出了一群“猪”,靠着他们庞大的食量,彻底将大明朝吃得山穷水尽。
徐景昌对朱棣的帮助,绝对是全方位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重新解释大统,赋予朱棣靖难更深远的意义。
有了这个,朱棣在藩王这方面,能动手的空间就大了太多。
甚至废除某些藩王,也不是不可能。
“景昌啊……朕还有个疑问,你让流民读书,让武夫读书,又让宗室藩王读书……你总是执着于此,莫非有什么癖好不成?”
你小子挺爱当老师吗?
徐景昌笑道:“陛下,您也熟知史册……不论是皇帝,还是武将,越是传承,就越斗不过文官,陛下以为这是什么原因?”
朱棣眉头紧皱,“是教化?”
徐景昌道:“没错……毕竟文官都是从无数读书人当中,披荆斩棘,一路杀出来的。童子试、乡试、会试、殿试……在进入官场之前,他们已经是千锤百炼,不同凡响。虽说臣不太瞧得起很多文官的做事本事,但人家的才智本领摆在那里。一代代的文官,可谓是优中选优,出类拔萃。而反观宗室武将,与生俱来的地位,自然没有向上的干劲儿。圈子又小,基本没什么选拔。所学的东西,要么不成体系,要么就是按照文人的方式培养……这样肯定不行啊!”
朱棣思忖再三,终于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徐景昌的看法。
“让宗室藩王入学,学习本事,一旦学成,入朝效力。这也是择优用人,壮大宗室。又能解决人丁滋生的开销,造福地方……妙策!”
朱棣很快总结出这条建议的好处,立刻降旨,要求各地藩王尽快赶来。
其实在朱棣降旨之前,为了祭祀英烈,徐景昌已经邀请藩王前往北平,不然周王和蜀王也不会到了。
这一次其余藩王,相继前来……
其中为首的就是齐王朱榑、代王朱桂、谷王朱橞、辽王朱植……这四位皆是老朱亲自加封的塞王之一,手握兵权,地位超然。
徐景昌鼓捣的这一套东西,早就让他们厌恶至极。
如今又要让藩王入学,重新沐浴教化……
“荒唐!实在是荒唐!徐景昌算什么东西?敢出如此奸佞之语?”齐王朱榑脾气一向不好,暴戾成性,第一个不干了。
代王朱桂还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他只是说道:“七哥,我听说这是五哥和十一弟的建议,伱骂徐景昌干什么?”
朱榑冷哼道:“你是不明白,老五他们就是被人利用了。当初在应天的时候,姓徐的就算计过老十七他们。眼下十七弟尚在京城,就是徐景昌干的。他这个东西,一向喜欢恶心人。朝野上下,就没有不骂他的。”
朱桂愣了良久,也不得不摇头叹息,“中山王那么宽宏大度的一个人,怎么会有如此不肖的孙辈?”
朱榑哼道:“那是他们徐家的事情,我没心思管……但是想摆布我,绝对不行!”
辽王朱植还算有点脑子,“七哥,你不服气也不行啊,定国公徐景昌的姑姑可是皇后,他现在又是少保、锦衣卫大都督、北平行部尚书……官衔一大堆,权倾朝野,咱们怕是得罪不起啊!”
朱榑似有若无,呵呵笑道:“你怕了?”
朱植一愣……朱榑随即破口大骂,“你还是不是朱家人?咱们天潢贵胄,皇考之子,大明的藩王,还能怕他一个小小的国公不成?我就不信,四哥会那么偏听偏信!你要是没胆子,就拿着书本,去学堂读书,听人家摆布吧!没出息的废物,丢人!”
朱植被骂得脸色通红,“我就是问问无非是要把这事办得圆满一些,你何苦如此骂人?大家伙正要同心同德的时候,又是谁败坏军心?”
他们俩争吵,朱桂连忙道:“你们就别争吵了,现在大敌当前,要想着怎么告倒徐景昌才是。”
朱榑想了想,突然嘿嘿笑道:“这还不容易,徐景昌鼓动四哥,改变藩王祖制,就凭这一点,他就是齐泰黄子澄之流的奸佞。咱们一起去见四哥,当面跟他说清楚,不怕他不答应。”
违背祖制!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个好罪名。
这几个人商议一下,果断同意,只是朱植提醒,不要言辞太过激烈,徐景昌地位摆在那里,能不得罪,还是不要得罪。
朱榑等人嘴上答应,但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这就是生死之争,哪有什么分寸可讲?
你不弄死徐景昌,徐景昌就要弄死你。
拼了!
藩王们的动静,并没有逃得过徐景昌的法眼。
“齐王,谷王,代王、辽王……当年靖难之役都没有齐心支持陛下,如今他们凑在了一起,密谋着对付我,我这面子还真大啊!”徐景昌说着,看了眼旁边坐着的汉王朱高煦。
朱高煦冷哼道:“都是不知死的,藩王勾结,图谋不轨……我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们抓了,献给父皇,把他们悉数贬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