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那点威风,到了大堂之上,就根本没用,她已经吓得浑身颤栗。
“民妇、民妇知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逼良为娼?”
“为……为了给她们一口饭吃。实不相瞒,这些年兵荒马乱的,她们到了京城,也是在外面饿死。小妇人见她们可怜,就收留了她们……只是小妇人家底薄儿,总不能坐吃山空。大姑娘家的,又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靠着脸蛋谋个生路。要说起来,大家伙也都是可怜人,小妇人知罪,知罪了。”
说着花大虫匍匐在堂上,不停磕头。
案子问到了这一步,堂上堂下,都有些怅然。
兴师动众,弄了这么大的动静,还以为能问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结果几个贪官污吏,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出来寻欢作乐。
几个寻常女子,没有出路,只能出来招呼客人。
这种事情,不说天天发生,那也是司空见惯,没有任何稀奇的。
该罢官罢官,该杀头杀头……没准花大虫都不用死,实在是让人失望!
大堂外面,林三两口子也在。
其中唐赛儿更是爬上了树杈,只为了看清楚一些。
见是这么个结果,她也失落了,都是可怜人啊!
可就在这时候,黄孝儒突然一拍桌子,冷笑道:“花大虫,你的话听起来无懈可击,只可惜,在我手上,有一本名册,是从你们那里搜出来的。”
说着,黄孝儒让人拿上来一本册子,他随手翻开,冷笑道:“你这里面记载着在京官员的喜好,其中俞士吉喜好谈论诗文,贺银最喜水墨丹青……其余官吏,不下百人。你做的好生意,居然把朝廷官员的喜好都揣摩清楚了。你这是一般的可怜人,为了糊口吗?”
花大虫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惨白,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大人说笑了,小妇人不知,小妇人就是随便写的。”她神色慌乱,失去了分寸,嘴里也开始前后矛盾。
黄孝儒冷笑道:“花大虫,你要清楚,豢养女子,勾引百官,就凭着这本册子,我就能定你个谋大逆的罪。别说你了,就连你的家人,手下,亲朋,凡是和此案有牵连的,一个也跑不了!至于你,听说过千刀万剐吗?就是把你的肉切成一片片的,足足要切满三千六百刀!”
听到这里,花大虫再也绷不住,失声痛哭,“大人饶命,饶命啊!小妇人有冤屈啊!”
黄孝儒立刻道:“本官秉公而断,没法饶你!能救命的只有你自己,你听好了,大明律法载有明文,受人之命,属于从犯,从犯罪减一等。有立功表现,还可以宽宥。”
黄孝儒淡淡道:“本官打听了,你在十多年前,不过是秦淮河的一个寻常青楼女子,算不得多出众,只是琵琶弹得好。让你弄这么多姑娘,又了解百官喜好,你没这个本事。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为人顶罪,把自己陷进去?”
黄孝儒循循善诱,花大虫眼神飘忽,似乎有什么话,却又不敢说。
“本官是定国公徐景昌,现任锦衣卫大都督。”
一直没开口的徐景昌突然道:“你要是能指认不法,我现在就可以抓人。而且还会安排人,保护你的安全,有这么多人看着,你死不了。”
徐景昌语气平平的一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杠铃。
花大虫痛哭流涕,“小妇人,小妇人是奉了廖家之命,才开的暗娼。”
“哪个廖家?”黄孝儒下意识追问,但是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果不其然,花大虫低声道:“就是德庆侯的那个廖家。”
廖永忠!
竟然是他的后人。
黄孝儒不由得追问道:“廖家可是公侯之家,开国勋贵,又怎么会干这种下作生意?你分明是诬陷!你这个无耻的妇人,少不得要按照诬陷勋贵的罪名,严惩于你!”
“小妇人没有,没有啊!那位贵人是方,方孝孺的学生,他还给方孝孺收尸来的!”
一句话,全场皆惊,堂上堂下,里里外外,都陷入了震撼之中……什么?这个案子竟然牵连到了开国侯爵之家,还是方孝孺的门生。
要知道朱棣亲自圈定的四个逆贼,就是黄子澄、齐泰、方孝孺和陈迪,在这个大明朝,居然还有人敢替方孝孺收尸?
而且方孝孺名声不错,为人正直,他的门生竟然干这种事情?
原本一个寻常的案子,竟然问出了这么大的故事,就连黄孝儒都有点撑不住了。
他扭头看向了徐景昌,眼神满是祈求。
定国公,不是卑职不想唱下去,奈何这出戏超纲了,卑职不会啊!
这时候徐景昌也站起身,“不许乱,全都原地站好,切勿踩踏。”随后徐景昌将腰上佩刀摘下来,大声道:“千户朱勇何在?”
“卑职在!”朱勇立刻站出来。
徐景昌将佩刀递给了他,“这是陛下御赐之物,你现在带齐二百兵丁,立刻将廖镛缉拿归案,一定要快,我就在这里等着!”
朱勇点头,丝毫不迟疑,“请定国公放心,卑职去去就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