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说说吧,定国公的主意如何?”朱棣淡淡询问朝臣。
大家伙还能说什么?
砍人一刀,还要问问砍得准不准!
这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哪个藩王不想自己权力大一点,手下兵马多一点?
但是这话谁能直接说出来?更不要讲白纸黑字写下来了。
难道你也想学陛下,来个奉天靖难不成?
这么缺德的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那都是阻力重重,根本没人愿意支持。但是偏偏眼下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反对,甚至还要夸天子英明。
毕竟不裁撤藩王三卫,就要削减冗员。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苦一苦藩王,骂名我们担吧!
蹇义躬身道:“陛下,定国公之言甚是妥当,让诸位藩王自陈情形,朝廷酌情处置,上利国家,下利百姓,没有更好的了。”
夏原吉也道:“确实如此,臣以为户部可以拨出十万两银子,专门用来恩赏诸王,彰显陛下爱护兄弟之谊。”
朱棣点了点头,“三位兄长,相继离去,朕本为诸藩之首,其余人皆是朕的弟弟。我这个当哥哥的,是真的心疼他们,不想他们挨累,也不想他们受委屈。此事你们要妥善办理,要跟诸王讲清楚,如果有什么处置不当的地方,朕绝不答应!”
朱棣说完,就打算一锤定音了,这时候徐景昌又突然向前一步,“启奏陛下,这一次裁撤诸王三卫,虽说汉王和赵王没有正式就藩,他们是不是也要名列其中?以后就藩,就没有兵马了?”
朱棣的脸色瞬间一变,朕的两个儿子,伱也不放过?
徐景昌不为所动,“陛下,既然是规矩,就要一体适用,不能有例外。汉王和赵王深明大义,肯定能体谅陛下苦心……要不然让臣去询问他们,看看他们的意见如何?”
朱棣绷着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也罢,你去吧!所有人,都退朝。”
群臣各自散去,徐景昌倒是没急着找那两头猪,而是乐颠颠回家,弄了一桌子菜,正要吃饭,朱高煦和朱高燧就从外面杀了进来。
两个人风尘仆仆,气喘吁吁,一见徐景昌,朱高煦就冲了过来。
“好!很好!表弟,你对我是真好!我跟你掏心掏肺,你回头就给我一刀,你对得起我吗?”
朱高燧也气哼哼道:“谁说不是,二哥还说要把你当成亲兄弟,我看你就是个白眼狼,实在是太无情了。”
面对这俩人的责难,徐景昌混不在意。
“吃了吗?没吃就一起吃点,然后慢慢聊。”
朱高煦黑着脸道:“不跟你聊,聊多了保证吃亏,你这家伙一肚子坏水,我们不能上当!”
徐景昌看了看他,“汉王殿下,你和浙西的百姓签了不少约书吧?”
朱高煦一愣,“让我参与赈灾,两难自解,不是你的主意吗?”
徐景昌笑道:“是我的主意啊,但我觉得汉王的难不止两个……所以我才想帮你排忧解难。”
朱高煦气得笑了,“徐景昌,我的好表弟!你夺了我的三卫兵马,然后说帮我排忧解难,你这不是先下药再解毒吗?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吗?”
徐景昌道:“汉王殿下,你这就是冤枉我了,你弄了那么多生丝,是不是要招募工匠,加紧赶工,才能织出丝绸,然后才能卖个市舶司赚钱?”
朱高煦下意识点头,“没错,确实如此。”
“你现在是不是为了工匠的事情发愁?”
“岂止是工匠,我现在连在哪安放几千架织机都不知道。”朱高煦唉声叹气,“我现在才知道,做事真是太累,真羡慕你小子,成天钓鱼听曲,逍遥自在,我也羡慕了。”
“别啊,你要是不加班加点,我怎么安心听曲啊?”
朱高煦猛地怒视徐景昌,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徐景昌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没有正式就藩,并没有三卫兵马,只是做个表态,什么实际的东西都不用付出。然后就可以让兵部给你找一块地方,然后再从织造局弄点宫里的匠人出来。甚至你可以去找皇后娘娘,跟她哭,说自己什么都没有了,生意不好做,让宫里向你的纺织厂下单子,提前付款。”
徐景昌笑呵呵道:“汉王殿下,舍得舍得,做生意也要先下本,然后才能收获,你说是不是?”
朱高煦认真思忖,半晌之后,反问道:“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而且你一个藩王,如果弄了数万织工,这算什么事?肯定会有人嚼舌头的,不如主动放弃三卫,在商业上面,放手施为,这是发挥你的优势,扬长避短,大发利市……想想吧,要不了多久,陛下想做点事情,都要管你要钱,这是多大的威风体面?”
朱高煦眉头挑动,稍微思索,凝重的脸上,竟然又露出了笑容。
“听起来不错啊!”
“二哥!”朱高燧怪叫了一声,“你又被他给骗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朱高煦突然扭头,狠狠盯着朱高燧,“你说什么?”
朱高燧苦兮兮道:“二哥,有没有三卫,也不耽误你做生意……而且就算为了让你做生意方便,那也不能把我赔进去啊?我的兵权都没了。”
朱高煦可不爱听了,“你要兵权干什么?你还想造反不成?”
“谁想造反啊!”
“那就是了,乖乖放弃兵权,回头我生意做大了,分你个零头,让你也喝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