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那百户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伸手拦住了他们:“你听我把话说完成不,张队正,你也是个急性子啊!”
“我带来的箱子里,有二十八颗首级,那天凡事参与了杀害盐丁兄弟的人,一个都没落下,全在这里了,咱们大人答应你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有亏欠,至于这位海大当家的,那是对手下人的胡作非为毫不知情的,是被蒙蔽的,我们大人已经答应不再追究他了!”
“海大当家的,你也说句话吧,被这几位兄弟拿刀子对着,别人还以为我们内讧呢!”
“张队正,先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次来,是送些银钱,给卡子上那些死难的盐丁兄弟的,兄弟们若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吩咐下来,我海得胜绝对不皱眉,您看在赵大人的面子上,就不要为难小弟了!”海得胜的姿态放得很低,他没法不低啊,赵贵的人告诉他,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和巡检司联系,多听听他们的意见。这不摆明了以后他要跟着这些盐丁混饭吃了吗?弄不好,眼前这个一脸麻子的盐丁头目,就是自己以后要奉承的上司呢?
在海得胜的心中,自己是被官兵给招安了,虽然现在身份见不得光,但是,比起自己瞎混,那要是强上许多了,至少,赵大人答应他的儿子可以进他们守备大人办的学塾,这可就是他这做贼的想都想不到的待遇啊!在他认为,那守备大人办的学塾,那不是就是这些朝廷军官的子弟读书识字的地方吗?只要自己儿子争气,搞不好这次还是因祸得福了呢?这年头,能识字的当兵的有几个,这摆明了就是培养亲信的地方嘛!
既然心中有了这个念想,那么这上下尊卑之分,自然而然就出现在他的心中了,这位带他来的百户老爷自然不说,那可是正儿八经有着品级的朝廷武官,眼前的这位盐丁头目,虽然年纪看来不大,但是也首手底下有着几十号人的队正,这要是放在军中,至少也是一个总旗吧。
他这两天,心中最大的疑问,倒是搞清楚,为什么自己的人杀了几个盐丁,立马就有官兵杀上门来,敢情,这官兵和盐丁都是一家的啊,人家根本就是一个主子,这样的话,他对张枭的态度就没什么奇怪的了。人家弄不好还是官身,比他这个半路投靠过来的,自然身份要强得多了。
张枭有点疑惑的看着那个百户,眼下的情景,他有点转不过弯来了,那百户送首级来,可以理解,自然是风字营为他们出了气,但是,弄这个活的贼首过来,还一个劲的要给自己塞钱,这是个什么意思?
“海大当家,现在销的是灵山盐!”那百户笑吟吟的说了一句。
“我……!”张枭心里痛骂着:“这厮怎么就这么好命,不仅不用死了,还多了这样一条财路!”
这百户的话,他怎么会不明白,灵山盐,自然就是自家的盐货,也就是现在灵山盐运巡检认可的官盐,这样的人,都是地方上的大豪,得到守备大人认可了,在四海商行造册了的,即便是没有销这灵山盐之前实力不怎么样,但是,被挑做这一方销盐的人,往往数月之间,实力就会大涨,当然,这身家也跟着涨了起来。有着巡检司帮着他们剔除竞争对手,保护他们的买卖,又有着官方凭引和实打实的支持,想不发财都难。
既然销售的是灵山盐,那么,至少也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这样一来,再冲着这什么海大当家的动刀子,就不合适了。
张枭悻悻的将手里的家伙收了气来,气哼哼的说道:“你倒是好运道,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在这里销灵山盐,我看呐......”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对赵贵不敬了,这话头接下来的话,就是当着这百户的面,说他们上司的识人不明了,不带这么没眼色的。
他明智的及时住了口,顾左右而言他:“那两位殉职的兄弟的烧埋银子,自然有我们巡检司负责,又要得你凑什么热闹,伤残弟兄的抚恤,咱们巡检司都是从优的,就算是死了,一家人也不用担心生计,你的银子,还是拿回去吧!”
“张队正,千户大人说了,这海得胜有愧疚之心,那是好事,总不能冷落了。我看也是,日后你们巡检司和海当家之间恐怕亲近的时候多,这钱,该收的还是要收,弟兄们分一分,养伤也是要钱的不是!千户大人说了,你们也不要有顾虑,盐丁有盐丁的规矩,不得收盐商分毫,但是这次就算是例外,算是在千户大人那里报备过了,若是你们衙门追究起来,自然有风字营的文书为你们作证!”
话已至此,张枭也就不再坚持了,堪堪收下海得胜送来的银两,然后送走了他们。他暗暗想道:“想必不日就有上面的命令下来,到底是接纳这海得胜还是和他合作,自己照着命令做就是了,眼下众人明显是来赔礼道歉加上来露个面认人的,倒也不用过多的客气。”
送走了他们,他指挥手下,将百户带来的首级从箱子弄了出来,挂在关卡门口的栅栏上,这些威吓震慑的手段,那是一定要的。想必经此一役,那些敢于对着盐丁动刀子的人,下次再拔出刀子之前,都要好好的想一想了,是不是自己拔了这刀子之后,被变成这栅栏上那扭曲的首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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