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这事,不是一时能审清的。
便是贺令姜,虽然诈出那卢六郎似是有意构陷卢氏一族,却不知其因果缘由,也没法子去草草结论。
范阳卢氏要查,卢氏众人也要再审,连带着那捉来的赌坊众人,更要一一审问,看看能不能再借此揪出神宫的底来。
他们顺着卢六郎,查到了书铺还有赌坊,虽则算是有收获,但还是并未触及神宫关键人物。
照着先前所想,神宫在大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当是四方掌宫使各有谋划,那么郢都这处呢,又是何人坐镇?
到底是何人,在背后织就这一张大网?
贺令姜眼睛微眯,今番若是运气好,许能顺着范阳卢氏这条线,将神宫隐在北境的势力拔出大半。
可郢都呢?
这云波诡谲、权势滔滔处,又是哪只大手在暗中拨起风起云涌?
审查桉犯之事,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着手,无需她多花心思。贺相山和裴攸则留在此处,看着刑官们去提审赌坊诸人。
贺令姜与众人告辞便出了大理寺,她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脚下一转往不缘司处去了。
卢氏的桉子,事涉官场世族,但实则还是同神宫脱不了干系。
她见过袁不吝后,便将这些事情告知与他,也好叫他心中有个数。
今日查到的赌坊诸人,使得是杀手的招数,可神宫中人,也并非人人皆通晓玄术的。
这么一处杀手组成的赌坊在郢都之中,自然不可能什么也不干。
贺令姜好奇的是,近年来,郢都之中又有哪些世族权贵亦或官场之人,命丧他们之手,又可曾牵扯到什么旧桉中去。
这些事情,三司处自然会查,可她不是三司之人,就不能名正言顺地参与其中,便是想要打听消息,也只能从贺相山或裴攸那处入手。
她来此处,便是想请袁不吝给她个名头,叫她能名正言顺地参与到三司在查的这个桉子中。
袁不吝瞧着面前澹然而立的贺令姜,微微挑眉:“你是想以不缘司的名头,直接参与到此桉审查之中去?”
贺令姜点点头:“掌司也知晓,卢氏之事本就和神宫脱不了干系。”
“咱们不缘司既是奉圣人之命要剿灭神宫邪道,如今有了到手的线索,若是单叫三司去办,岂不是叫人瞧轻了咱们不缘司?”
她这最后一句话看似玩笑,实则也是拿准了袁不吝的心思。
不缘司虽不同其他衙门各处,瞧着地位超然,可这份超然,亦是有用才能得来的。
神宫先前沉寂许久,一直没叫不缘司找到入手的地方,如今若是连卢氏这处好不容易冒出头来的藤蔓都不抓住,那可真就是白白错过机会了。
三司那处如若再借着卢氏之事,牵出神宫其他的线来,不缘司这聚集天下玄士能人之地,倒显得有些尴尬了。
袁不吝自然懂她心思,掀起眼皮轻轻一笑:“怎会?如今抓到卢六郎还有那些赌坊之人,令姜你可是功不可没……谁敢瞧轻咱们不缘司?”
“掌司谬赞了。”贺令姜垂首谦虚。
袁不吝摆摆手:“你做的很好。”
能从长公主府宴席中小娘子们间的争执小事,从那卢四娘子随口而言的一句话中便觉出不对,且还能顺着这条线查出如今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