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使心中暗恨,想不着南诏这一役,他们还未曾捞着好处,却连宫使都没了。
就连着他们两个,也都栽到了这黄毛丫头手里。
他的舌尖在牙上刮过一圈,空荡荡的后牙槽,彰显着自己那藏着的毒囊已然被人无情取掉的事实。
贺令姜看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提醒他:“毒囊已无,我奉劝阁下就别想着咬舌自尽那套了。”
“你那手玄术虽则有些不济,但也应知道咬舌那套,只是话本子上编出来骗人的吧?”
“阁下若是真想试试,无外乎两种结果,第一种是疼到几乎要死却死不掉,第二种则是先疼到昏厥过去,然后被倒流的血液堵塞住气管窒息而死。”
她垂眸上下瞧了那人两眼:“有这么多人瞧着,第二种情况,自然不会让它发生,至于第一种,你若真想试试,我也不拦着。”
那人顶在后牙槽的舌尖不由一僵,他虽无惧生死,可也没有自讨苦吃的喜好。
贺令姜见状,眉目微展神色柔和道:“阁下肯听劝,那便是最好的了。如此,也可少受些苦头不是?”
她这般柔声细语,才最是瘆人。
那名星使心中不禁猛地一跳,面上却冷哼一声,闭上眼睛,一副打死也不会说的样子。
用刑审问犯人,贺令姜是没什么经验的,然而掌刑之人有掌刑之人的法子,玄士亦有玄士的手段。
然而,事情正如她先前所料,这些人,不是那般简单便能审出来的。
莫说星使,便连他们之前所抓的柳渊的手下之人,都对那神宫有一种不容动摇的信仰,似乎被教义所驯化了一般,悍不畏死。
死都不惧,严刑拷问之下,亦不肯多言一句。
若不是贺令姜自己是那个逼问之人,她都要禁不住赞一声“好风骨”了。
审是不容易审出东西来,可也不能就此放弃。
这刑讯就如同熬鹰,不急在一时,单看哪个先撑不住就是了。
贺令姜同裴攸出了牢房,两人走到一旁商议了一会儿,便侧首同旁边人吩咐。
而后,看守的人便寻了医官,好医好药地将两人诊治起来。
后续,竟也见有人来严刑逼供了。
那两名星使倒不知二人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莫非是怕他们伤重死得太快不成?
然而,过了三四日,两名星使便后悔莫及,自己当真是低估了这群大周人的狠毒。
这般折磨人!
倒还不如严刑拷打或者给个痛快了得呢。
一连几日,那两名星使是未曾再受严刑拷打,然而两人却是几十个时辰,从头到尾都未曾合过眼。
虽无痛楚加深,然而两人却被分别安置在特制的牢房之中,里面灯火通明,甚至还使了铜镜,将光线直至反射聚到面上,强光刺激下,让他们安歇不得。
每当二人撑不住想要睡去之时,便有人将两人唤醒,便是撑也要撑着他们的眼皮子,不让耷拉下来。
如此一连熬了三四日,两人的神智便逐渐恍惚起来。
许是到了深夜,不知何处卷来一阵风,将牢内的油灯“噗”地几声熄灭。
原本灿明得让人闭不上眼睛的牢房,突然昏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