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垂眸,双手紧握,后脑开始发麻发热。
“箍子已经戴上。”
赵祯摸了一下额头,低下头,喃喃的道:“他们这是要让朕好看吗?有趣啊!”
许茂则只觉得遍体生寒,看着手中的奏疏就像是火焰,他松开手,奏疏落下。
“这只是第一波,秦为能挡住,因为他身上还有功劳……可朕却没功劳。”
功劳?
许茂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打断腿。
秦为啊!
赵祯脑门子上的青筋在蹦跳着,渐渐陷入了焦躁和疲惫之中。
“去,去问问汝南郡王,他想要什么功劳?”
许茂则不敢怠慢,飞奔而去。
他一路狂奔出了宫,迎面正撞上回宫的方圆堆笑而来。
“滚!”
许茂则推开他,大步出了宫门,留下方圆一脸尴尬的站在原地。
你牛个什么?迟早有一日某会让你低头!
方圆心中怨毒,面色却不显,一路进了宫,便打听起许茂则为何出宫了。
……
汝南郡王府里。
赵允让正在看书,幕僚方瑜在一旁时不时地给他讲解。
“何事?”
听到许茂则来了,赵允让抬头。
许茂则看了左右。
“出去!”
所有人都出去了。
“发生了什么?”赵允让放下手中的书。
许茂则低声道:“今日奏疏很多……”
赵允让迷惑了一瞬,然后笑道:“可是昨日我的话激怒了他们?”
“是。”
这个郡王很敏锐,这算是个好消息,陛下国力不张,就是缺了这种敏锐又忠心的臣子,以前只有一个秦为,如今又多了个赵允让。
许茂则纠结的道:“陛下的意思……问您想去哪立功。”
赵允让有些晕乎!
这是啥意思?
“陛下希望您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你昨天说得倒是痛快,可却把官员们羞得没脸没皮的,他们坐不住了。
赵允让昨天就差指着群臣的脑门骂他们不要脸,而且还说大宋耗费的根本是官员太多,和宫中的用度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从辩驳的态度来看,他的话没有错处,错就错在他的身份。
你一个混吃等死的郡王而已,竟然这般看我们?
官员们回去仔细一想就觉得很伤心,这个得说说吧,于是他们就上了奏疏,赵允让此时的麻烦才将开始,而他却没有资本去和群臣论战。
你得有功劳,有履历才行啊!
所以赵祯的毛病一发作,就直截了当的问了这个问题,赵允让没觉得委屈,他甚至很兴奋。
能出去了吗?
他被困在汴梁十余年,这些年一直谨小慎微,生怕那些人把当年之事再翻出来,又怕赵祯心眼小,伤了他那颗幼小地心灵。
赵允让渴望能出去走走看看,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
如今赵祯坐蜡了,焦虑之下直接就开了一道口子,让赵允让暗自欢喜。
他几乎没有思虑就说道:“北方。”
许茂则看了他一眼,“大王,不好再改了。”
他觉得陛下也是想把汝南郡王放出去溜达一圈,等赚够了履历,回来就能帮陛下出力了,所以才借着那些奏疏的机会提了出来。
可你得选好啊!
“臣觉着西南兴许会更好些。”
交趾最近很老实,加上水军估摸着已经给了他们震慑,最安全不过了,去一趟再回来,就算是镀金了呀!
那时候赵允让在朝堂上说话自然就不同了。
赵允让抬头:“我想去北方看看那个大敌。”
辽国是大宋建国以来的最大威胁,也是赵允让的目标。
许茂则回去禀告了赵允让的原话,刚吹完唢呐的赵祯说道:“我也想去,可……朕却不能。”
赵祯对赵允让可谓仁至义尽了,不仅寄予了很大的信任,更是希望他能帮自己掌控大宋,留下一个漫长的盛世。
可赵允让这人却有些桀骜不驯,做事的风格咄咄逼人。
于是他就想磨一下赵允让的性子……至少在群臣眼里是这样的,让他出去受受苦,回来也好敲打。
只是他们不知道,赵祯之所以信任赵允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赵允让的桀骜,他越是张扬,就越要依靠赵祯自保。
群臣会得意吧?
可他们哪里知道,赵允让等这个机会等了许久,如今欣喜若狂了。
汴梁城中来了一波进谏,说汝南郡王就是个二世祖,陛下让他此刻代皇家,太不负责任了,他配吗?
万一出门丢了人,那可是丢的我大宋的脸面啊!
不过说是这么说,恐怕这些人此刻心里都乐出声儿来了。
对此赵祯没吭声,只是把秦为叫进了宫中。
“你要去。”
呃!
秦为纠结的道:“臣妻快生产了。”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
赵祯说道:“允让的性子急切,他若是去了北方,怕是没人能劝得住。到时候他杀过界河,大宋怎么办?”
秦为当然知道这个,“臣想让庞世英去,他能劝阻赵允让。”
“朕不放心!”
赵祯一句话就绝了秦为的念头,“你娘子那边无需担心,我会让人看好,皇后那边会派人去盯着,缺什么宫中出什么。”
“还有,我知道你们一群人意气相投,让狄青也去,还有那个折家子,这次去北方,免不了要和折家打交道,这算是朕给的优待。”
这是铁了心要弄那些人了啊!
秦为说道:“如此,臣担保郡王的安危。”
赵祯欣慰的道:“此行主要是看看,感受一番辽人对大宋的威胁,能不冲突,尽量要不要有冲突。”
“是。”
秦为回到家中,好生安排了一番,最后去了炼钢厂,让工匠们抓紧时间生产玻璃。
就在一个傍晚,他和赵允让出城,会和了大队人马,随后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