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僧人双手捂在腹部,大张着两眼,看着血从自己的脐下汩汩涌出。
萧若寒的手向前送了送,猛然向回一抽,一股鲜血疾喷而出。灰衣僧人惊恐地望着萧若寒的脸,身子弯曲的像一只大虾。他的嘴唇不住抖动,闷哼了几声,终于缓缓倒下。
萧若寒柳眉倒竖,眼神凶狠,冲上前对着灰衣僧人,没头没脑地就是一阵乱刺。灰衣僧人身上冒出许多个血洞,已看不出肌肤的颜色。他的身子抽搐着,两腿蹬了几下,头一歪,闭上了眼。
萧若寒却把刀子丢在一旁,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好半天,她才抬起头,拭干了脸上的泪,慢慢站起来。
萧若寒将灰衣僧人的尸首拖到墙角,用柴草盖上。似还觉不解气,抓起一块石头,冲着灰衣僧人的脸又是一顿乱砸。灰衣僧人一张脸血肉模糊,柴草上都是血迹。
萧若寒把石头狠狠扔在灰衣僧人的身上,拢了拢头发,整理好衣衫。这才拾起短刀,长出一口气,走回到马扩和李梓熙所在之处。
马扩和李梓熙还卧在草堆之中,拧成了两个大粽子,头上、身上沾满了乱草和灰土。
萧若寒向前挥刀。那绳索被短刀一割,立时断开。这短刀乃是辽朝皇室特别锻造,极其锋利无比,当真是无坚不摧。
马扩和李梓熙手脚已麻木,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萧若寒慌忙扶着二人坐下,歇息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
“萧姑娘,那淫贼......”马扩话说出半句,见萧若寒脸色涨红,眼中的泪珠似要滚落下来,赶忙住了口。
“那淫贼,被我,被我一刀杀了......”萧若寒将短刀在靴子上蹭了两下,愤然说道。
雨点倏地打在木门上,啪啪作响。听了听门外的动静,依旧是满耳的雨声。马扩三人出了柴房,将柴门重又上了锁。黑沉沉的天,雨丝如缕,眼前不见一丝亮光。
雨势小了些,却还在不紧不慢地下着。三人沿着长廊向前,穿过一个满是乱草杂花的小花园,远远望见前面大殿的一个窗户,透出些隐约的灯光来。
夜雨迷蒙,灯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三人矮身在后窗下,听着屋内人语声忽高忽低,却辨不清在说些什么。
马扩慢慢站起身,贴靠在墙壁上。雨水从屋檐上滴下来,撒的脸上身上都是。马扩浸湿手指,轻轻将窗纸捅破一个小洞,向里望去。只见烛光之下,那黄衣僧人正背对着窗坐在桌前。
桌上摆着几个碗盆,盛了些吃食,一个酒坛立在桌边。那个小和尚站在四五尺开外,怯生生地望着。他旁边有个头发灰白的老者,衣衫破旧,灯光之下,满脸皱纹,像是老树皮。二人垂手而立,默不作声。
黄衣僧人此刻袒胸露乳,身上的肋骨清晰可见。他端着酒碗,大口喝着,一只手撕了鸡肉往嘴里便塞,口中啧啧有声。
蓦的,黄衣僧人放下酒碗,对着那小和尚呵斥起来。小和尚战战兢兢,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三人在窗外,听不清那黄衣僧人说的何事。片刻之后,见那小和尚腰一弯,应了一声,转身出了房门。
三人快步走到屋角,隐身在一丛灌木后。过了一会,瞧见那小和尚撑着一把伞,转过屋角来;正低着头,嘴里嘟嘟囔囔的。
马扩待那小和尚自身前走过,飘然站起跟了上去。小和尚觉身后有些响动,还未及回头,嘴巴已被一只大手捂上。他大张着两眼,惊恐地望着来人。
“小师傅莫怕......”马扩轻声说道,一边将小和尚拖到了凉亭下。
“啊,你们怎么出来了?”待小和尚认出是马扩三人,很是惊疑,连连点头。马扩松开手,问道:“小师傅,你这是要去哪里?”
“还不都是那个死胖子!”小和尚很是气恼,答道,“这统领灌了好些酒,遍寻他不见,大发雷霆,要我出来找寻。我怎知他在哪里?”
“小师傅说的可是那个灰衣人?”马扩问道。
小和尚点点头,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他,还能有谁?”
马扩回头看看萧若寒,悄声说道:“小师傅,你别找了,那个贼人已被我们杀死了。”
“啊?”小和尚大吃一惊,颤声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
“骗你干啥,是我杀的他!”萧若寒插言道,“谁让他,他......”话到此处,萧若寒忽然住了口,紧咬着嘴唇,眼中又要滚下泪来。
小和尚看这少年眉目清秀,身形若女子,竟能杀了那胖大的灰衣人,不觉大为惊奇。他两眼盯着萧若寒,半天说不出话来。
萧若寒见小和尚死盯着她,以为他知道了自己是个女子,脸上一热,心中来了气。
“怎么?”她眼睛一瞪,说道,“你要是像他一样,我一样也杀了你!”
小和尚吓得直晃脑袋,摆着手,连声说道:“小僧可不敢,不敢!”
“我看,你就别吓唬他了。”马扩说道。他转向小和尚,又问道:“小师傅,寺庙里还有什么人?”
小和尚这才收回心神,答道:“这庙里,加上我和火工,本应是六个人。还有两名假扮和尚的武士,被统领派去王城调兵了。”
马扩点点头,问道:“你说的火工,可是房中的那位老者?”小和尚点头称是。
“剩下吉野一个人,应该不难对付,”马扩看看李梓熙,说道,“咱们今晚就将这假和尚料理了吧!”
李梓熙微一沉吟,说道:“这吉野可是王叔手下数一数二的干将,功夫不坏,人也机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