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潮湿的冷风夹着腥味隐隐吹过。两人起身,环视找寻良久,才发觉那风来自洞窟顶部一角。
道人身子贴了洞壁,如壁虎般吸附而上。原来是一条细细的石缝直通出去,模模糊糊有亮光透进,还能隐约听得见浪涛拍击的微微声响。只是这石壁坚硬如铁,且洞窟浑然一体,要想从这里挖石而出,绝非可能。那石缝多是流水海风多年侵蚀自然形成,显非人力所能致。
道人轻轻跃下,沿着洞壁四角,将那明珠尽皆取下。一共四颗,颜色鹅黄,大如鸡卵,鲜丽圆润,晶莹夺人二目。
赵榛一眼认出,那是北珠。
北珠产自辽地,因异常难以采取,遂成为稀有昂贵之物。北珠藏于辽东近海之珠蚌中,约在八月方可成熟,继之冬天来临,北地气候严寒刺骨,海水亦结为厚冰。此时若硬要下海取珠,绝难抵挡水中寒冷,动辄身残甚至命亡,北珠即成为可望而不可得之物。
即使在宫中,北珠也难见到,多为辽地进贡之物。何况这四颗北珠如此硕大,果真当世罕见。
道人把玩着北珠,不住称奇。忽然意识到什么,对赵榛说:“时候不早了,别出了什么乱子。我们暂且回去。”
于是两人带了洞内所得之物,沿着原路,回到了地牢。
赵榛猛然想起在无名谷的洞窟中得到的那块牌子,说与道人知道。
道人想了想,点头说道:“那洞中之人,应该也是摩尼教的前辈高人。”
可惜双戟和牌子都留在了灵儿身边,无法拿给道人查看。
时间早过了正午。
长廊上一片日光,却是人迹全无。
道人将四颗北珠包了,藏在床下洞口一凹陷石处。安置停当,却捧了那两册书,细细观看。
赵榛不敢打扰,又怕狱卒会来,匆匆回了自己牢中。
入夜时分,道人来了,面露喜色。
未等赵榛发问,道人自顾说道:“洞中取回之物,都是我摩尼教圣物。那两本册子,是教中早已失传的《摩尼心经》和《圣火令诀》。”
赵榛问道:“洞中石床上究竟是什么人?”
道人摇摇头:“看尸骨朽烂的程度,很有些年月了。就所带之物,必定是教中辈分极高之人,前朝教主也未可知。洞中所见北珠之大,世间少有,大概是扶余国的物产。当年唐武宗敕天下杀摩尼师,或许此前辈系从唐都长安逃出,远赴辽东,又跨海流落至此。至于如何到这洞里,不得而知。”
赵榛不以为意。他关心的不是摩尼圣物,而是逃出去的希望要化为泡影了。
老人呵呵一笑:“凡事哪能皆由我心。天意如此,不必执念。《摩尼心经》是摩尼教内功心法,与《达摩心经》同出一源。《圣火令诀》更是教中不传之技,只有教主才能练习,跟丐帮打狗棒法差不多。都是武林人士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
赵榛仍然难掩失望。
道人却淡然:“我说过,天意如此。人算定的事情,还要看老天的意思。”
日子重又变得漫长而缓慢。
既然没有别的事情好做,赵榛也只得把心思放在练功上。
仇道人拿出《摩尼心经》,翻至一页,那上面一个光头之人,赤着上身,盘腿趺坐,双掌微曲,掌心相印,如抱一圆球。一红色线条沿额上曲折而下,直达足底。
道人对着图示,给赵榛细加解释。
赵榛起身端坐,意想有甘霖从天徐徐而降,于头顶直入体内,沉贯小腹丹田。
凝神静气,意守丹田,意想腹中起伏动荡之气皆聚于丹田。初始仍鼓荡不止,似激流乱涌,如此连做数次,渐趋平息。
复意守丹田,运丹田之气自头到脚心涌泉穴,然后用意领气至足跟升起,沿膀胱经走督脉到大椎,分三路而下;一路过百会定祖窍,另两路自大椎到左右两肩,两肘、两腕、直贯两掌劳宫穴,稍停。将气收回膻中,沉入丹田。
如是反复,不知几何。
赵榛渐觉体内之气缓缓平止,如惊涛骇浪后潮水退尽,一弯明月照耀,海水波平如镜。
以意念继续导引,腹中之气沿奇经八脉循环不止,只觉身体热意渐褪,渐渐长大长高,头如顶天,脚有入地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赵榛终于睁开双眼。只觉四肢五体舒展,暖洋洋如春风拂面。全身的汗早已退去,觉胸中真气澎湃,气力十足。
道人立在一旁,见赵榛运功已毕,方才开口道:“两个时辰了。中段看你气息动荡,有些担心,还好最终无事。你体能真气已平复,功力想必亦大增。”
赵榛仍觉身体微热,但体内气息已平稳,热和胀渐消,似脱去一个重重的壳,轻松无惬意无比。
一夜沉沉睡去,次日醒来赵榛觉身躯轻飘,内力绵绵不竭,好像有使不完的劲。
暂时将越狱的心思放下,也不再去挖地道。牢中长日清闲,赵榛心无杂念,一心练功。
开始习练玄铁令诀。道人早将书中内容全部译出,一招一式说给赵榛。
这玄铁令诀招式怪异,似刀似剑,糅入判官笔和点穴的手法,常从意想不到的方位进招,令人难以防范。
赵榛此时内力已非寻常可比,一对玄铁令捏在手中,内力灌注其上,寒光频闪,呼呼有声。
道人见赵榛功力陡增,眉眼俱是喜色。
本站已更改域名,最新域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