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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贱民也

“铁券呢?”张绪再回头,就见铁券被锁链砸断了!

“不!”

他疯了一般扑回去,可还没来得及伤心,就见一阵强光闪过!

张绪这才想起来一个都快要被忘记的族中训诫……

“轰!”

断裂的铁券,轰然爆炸!乱石迸溅、尘土飞扬!

巨大的冲击波,将所有人掀飞!

张绪首当其冲,然后是炎奴与韩胡二人。

他们头昏脑涨,耳鸣目眩,体内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待耳鸣消失,尘埃落地,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咳咳咳……”张绪剧烈咳血,恍恍惚惚地坐起来,看着眼前炸出来的大坑,欲哭无泪!

法器并非法宝,本质上还是器物,倘若内在无保护性的符印,则单纯的承受能力,和同材质的凡俗器物,并无区别。

一面铜镜,一锤子能砸碎,那一面法器铜镜,也照样一锤子能砸碎。

铁券储存着老祖的法力,一旦破损,便再也收纳不住,所有能量一瞬间爆发出来。

他没有被炸死,只能庆幸老祖注入的法力并不多。

可饶是如此,他全力真气护体下,也还是被炸得衣衫残破,浑身焦黑,皮肉糜烂,部分脏器移位……内外伤皆是极重。

再看韩胡二人,干脆就被炸死了!

只因二人根本不知道法器还会爆炸,没有来得及全力护体。

其实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老祖已然是八十年前的人物,虽然留下了‘不要让法器爆炸伤到凡人’的训诫,但毕竟没见识过,本来他们也会小心保管法器的,所以一代代传下来后人都快忘了会爆炸这一茬。

“子孙不孝,没能守住先祖之物……”张绪摸到几块铁券的碎片,伤心、羞愧、惶恐之情一齐涌上。

这时,炎奴也缓缓爬动起来,拖出一条血迹,挪向远处的一片草地。

张绪一愣,随后怒视炎奴,恨之入骨!

“竟然还活着?该死!你该死啊!”

“赫~你才该死呢!”炎奴颤巍巍地支撑着身体,呼吸声如同拉一个破风箱。

他伤势也极为惨痛,身上大片大片的伤口被撕裂开,深可见骨!双手经脉断裂,腹部糜烂的甚至可以看到肠子,但肠子异常坚挺,竟然也不往外滑落。

不知道为什么,内脏被震得移位这种事,对他来说并不致命。倒是内脏移位的痛苦,他是实打实地承受着,可再怎么痛也不妨碍他活着。

“咳……”终于,他吃到了草,呼吸可谓极为困难,以至于啃草时还要忍受窒息感。

“动……动不了了……”拼了老命爬到草地,刚啃一口,炎奴就瘫软不支,苟延残喘。

他发现无论自己意志有多么坚定,手都抬不动了……那里的筋不堪重负地断了。腿要好一些,但也同样肌肉撕裂,无法动弹。

鞭伤、枪伤都还好,但那法器爆炸威力巨大……他感觉自己,在操控一个濒临崩溃的身躯。

就在这手脚瘫痪之际,炎奴忽然发现,他还有一个器官能动,那就是肠子。

如臂使指犹如第三只手似的,还能从中间断开。他连忙操控肠子流出来,覆盖一片草地就食。

果然也行,摄入不少羊草后,精力充沛,锤子真气忠诚地刷新,让他得以默运不需要经络就能运行的《泰皇白玉经》。

“呵呵……我该死?”张绪缓缓站了起来,在场只有他知道法器会爆炸。

尽管他的身体也是摇摇晃晃,还耗尽了真气,但也正是靠着第一时间真气护体,反而伤势最轻。

见到炎奴瘫倒在地,肠子都流了一地,心想这已经是死定了。

于是走到近前,目光俯瞰,掐住了炎奴的脖子,将其提到半人高:“你说我该死?”

“我远祖为故汉丞相,北平侯也!高祖为故魏御史大夫也!”

“我老祖九华山修道八十载!我父位列琅琊名士……”

炎奴听得一头雾水,沙哑说道:“我听不懂……”

张绪正要嗤笑,却紧接着听到一句:“……但感觉越来越没用了。”

他眼神一厉,确实,张氏开枝散叶,几百年来分了很多家。他们家这一支越发没落。

张绪手中用劲,狠掐炎奴的脖子。若非真气耗尽,这一下就能捏碎炎奴的喉咙。

“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评价我族!”

“我,贱民也。”

炎奴身体劲气勃发,张绪的手如触电般被震开,踉跄两步瘫坐在地。

他脸色大变,这贱民怎么还有真气!

凭什么啊!反反复复,用不完吗!

“不可能……不可能的!”

眼见炎奴以头抢地,手脚抽动,好似蠕虫,半天站不起来,张绪连忙左顾右盼,想要找到兵器杀之。

他知道,炎奴现在体内真气充盈,再不杀掉,死的就是自己了!

然而,法器爆炸之下,现场哪还有兵器?他那把长枪已然烂掉,枪头都不知道崩到哪里去了。

张绪只能捡起石头,朝炎奴狠狠砸去。

“嘭!”炎奴头一歪,还在努力地站起来。

张绪吃痛,看了看手,自己倒是被破碎的砾石划破了手指。

“啊?”

“你怎么还不死啊!”

张绪发了疯狂砸炎奴的脑袋。

“死啊!死啊!死啊!”

“嘭嘭嘭!”石头在炎奴头上碎裂,散落无数石粉砂砾。

可是没有用,炎奴的身体就好像铜墙铁壁一样,任由石头如何猛烈地轰砸,都丝毫无损。

他依旧扭动着想要拍起来,一双眼睛赤红着盯着张绪,表情并没有多么凶恶,但那种直勾勾的专注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你你……”张绪瞳孔震颤,一种极端地恐惧涌上心头。

眼看杀不死,他转身爬行逃跑。

“来人啊!快来人杀了他!”

张绪仓皇无助地在地上爬着,可周围不是尸体就是爆炸的痕迹,没有一个人。

他已经要崩溃了,眼角含泪,声音扭曲。

这并非他脆弱,而是憋屈的,炎奴太过于不讲道理,真气硬是用不完,流了好几升血也不死!

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助和心酸涌上来,竟是哭了。

“吗的!吗……对了!马!”

“我的马呢!快来踩死他!”

张绪想起自己的战马曾重创炎奴,此刻犹如找到救命的稻草。

然而那匹马早就被炎奴打伤逃走了,他喊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马呢!马呢!救一下啊!”

张绪一边爬,一边回头,待他爬出十丈远时,炎奴就已经运功粗浅治疗了一番腿部筋肉,喘着粗气,缓缓站起,肠子复归原位。

尽管双手还是无法行动,下垂在身体两侧,但炎奴却脚底真气一震,蛮横地向前一跃!

他以身体带动锁链,逼近距离的同时……上身后仰,腰部弯曲!

不顾这样加剧了腰腹惨痛的伤势,而把自己后仰成了一张大弓!

高昂着头颅,横空而来拖着两条锁链,犹如凤鸟之姿。

“这是什么疯子……”

张绪十分绝望地看着近乎瘫痪的炎奴凌空跃来,以身为弓,折断腰椎,抡圆了自己,外加真气灌注,终于带动了双臂乃至锁链,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

手中锁链,破空呼啸,夹杂风雷之音!以石破天惊之势劈下!

张绪知道自己要死了,目眦欲裂地咆哮:“贱民!安敢杀我!”

他临死之际,只听到破风箱般的声音。

“此一时,彼一时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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