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和独孤湘二人不管不顾,径直闯入药肆后面的庭院,独孤问等老江湖却悄悄避开人群,潜入后院,已将后面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并未见到叶清杳或者任何漕帮、全家相关的人。
谢延昌等漕帮弟兄也就罢了,全行俭一族上百人,绝对不可能藏得毫无痕迹,因此独孤问可以断定众人并不在孟余堂中。
这时隔着墙板,拓跋朝光对独孤湘道:“湘儿,你说有釜底抽薪的法子可以帮这些河曲党项羌人么?”
原来众人早都已经聚集在药肆店铺内了,只是没有像朔湘二人一样冒险在庭院中露面。
独孤湘笑道:“原是需要朝光大哥你出面的,附耳过来,我说与你听。”
然而这孟余堂药肆的木墙板甚厚,缝隙亦严密,独孤湘说话难以传入隔着墙壁的拓跋朝光耳中,江朔见状伸手在木板上轻轻一点,“啵”的一声,墙板上登时多了一个小圆洞,一小块小圆木头落到对面地上,把拓跋朝光吓了一跳。
江朔又用手指在洞中劏了一圈,把那洞口又扩大了一圈。拓跋朝光见那圆洞甚是圆整光滑,四周隐隐有烧灼的痕迹,不禁心中暗暗称奇。
独孤湘道:“哎……有此神功倒也不错,我呀,现在有些后悔把内力还给空空儿了。”
江朔心道:你若不还,那日便死了,但他现在学聪明了些,知道有些真话不能说,只是笑着对湘儿道:“你快教教拓跋大
哥怎么帮党项羌人吧,我看他焦急得很。”
独孤湘凑到洞口,嘀嘀咕嘀嘀咕,对拓跋朝光述说了一番,拓跋朝光犹疑道:“这……能成么?”
独孤湘道:“朝光大哥一试便知。”
拓跋朝光心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湘儿这小女子看来古灵精怪,照她说的做说不定能成,于是下定决心,走出店铺,一分众党项羌人道:“让开。”
众党项羌人见是拓跋朝光,都躬身施礼,立刻让出一条小径,看来甚是恭敬。
拓跋朝光走到乞梅面前一躬身,双手平举说了一句奇怪的语言,想来是党项语。
乞梅却颇为冷淡地道:“你怎么来了?”
拓跋朝光回道:“阿兄,我来助你。”
此言一出,江朔和独孤湘都大感意外,原来二人是兄弟?
独孤湘奇道:“他二人都是党项羌人,怎么不说自家话,却用汉语?”
独孤问道:“我听说拓跋守寂带族人内附大唐之际,还有不少党项羌人不肯离开故土,他二人应该是族兄弟,这乞梅怕就是留在西海的党项首领之后,和朝光平辈,这两支党项羌人选择不同,自然称不上和睦,我看乞梅对朝光不说本族语言,那是不以他们为党项羌人了。”
果然乞梅冷哼一声道:“我们党项羌人的事,不劳汉人来管。”
朝光道:“阿兄,此刻不是争执的时候,容我先和孟主事说几句。”
乞梅不置可否地将头转向一边,朝光又向他
躬身行了一礼,才转头对孟芦道:“久闻孟主事大名,执掌孟余堂以来,将医局药肆开遍大唐诸道,好不兴旺,今日得见,果然是当世子贡。”
拓跋朝光所言“子贡”乃是孔门七十二贤之一,复姓端木单名赐,出生于富商之家而拜入孔子门下,他虽家财万贯,却富而有仁。曾经自筹巨资赎回鲁国奴隶,被尊为儒商之祖,大唐开元二十七年,圣人下诏追封其为“黎侯”,以彰其德。
孟芦先前对党项羌人百般刁难,显然够不上“儒商”的品德,拓跋朝光称他“当世子贡”,显然有讽刺的意味,孟芦却佯做不知,叉手道:“不敢当,不敢当……看阁下的服色,莫不是庆州来的?”
党项人尚白,皆着白衣,但与西海党项人的污秽破烂不同,拓跋朝光的衣衫光鲜亮丽,像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因此孟芦才能猜出他是内附的庆州党项羌人。
拓跋朝光道:“正是,在下拓跋朝光,静边军西平公拓跋守寂便是家父。”
孟芦“哦”了一声,道:“失敬,失敬……”
但看他的表情却没什么“失敬”的意思,庆州拓跋家虽然定着公爵的名号,但内附大唐的外族都是虚封,契丹李怀秀还封了个崇顺王呢。孟芦与庆州并无商业往来,因此也不把拓跋朝光这个西平公世子放在眼里。
孟芦对拓跋朝光道:“拓跋郎此来孟余堂,所为何事啊?”
拓跋朝光一
笑道:“孟主事误会了,我此番来并非为了孟余堂,只是听说族兄在此,才来此处找他。”
孟芦颇感意外地看着拓跋朝光,朝光继续道:“我听说西海党项有一大批好货没处去,只能贱卖,颇感意外,正要来给阿兄指一条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