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一人哈哈大笑道:“老夫实是刚到,并非有意藏头露尾,阁下捉了小犬,才不得不赶来向李将军讨个人情啊。”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面屋脊上闪出一名老翁,这老者一身素白,巾帻包头,也是个党项羌人,他须发虽已花白,面上却绝无衰老之色,尤其是一双眼睛精光四射,仿佛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一般炯炯有神。
李归仁一震,道:“尊驾就是‘塞上神弓’拓跋守寂?”
那老者一挥手上的长杖,道:“都是江湖朋友谬赞,一段朽木而已,何来神弓?”
独孤湘好奇地望去,只见这位“塞上神弓”手上持着一条木杖,除此之外别无一物,手上、腰间、背后均不见长弓,亦不见盛弓箭的鞞靫袋子,她不禁心中奇怪,也不知老人刚才那两枝箭是怎么射出来的。
李珠儿见独孤湘踮着脚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老人,轻声道:“看他的手杖。”
独孤湘闻言盯着老人的手杖仔细观瞧,那手杖约莫四尺来长,不直不曲,仿佛随手从地上捡来一条枯木树枝一般,只是打磨得异常光洁,也可能是使用得时间久了,摩挲得乌沉沉亮闪闪,更显得这木杖斗折蛇曲。
独孤湘看了半天仍然不得要领,却听李归仁道:“久闻尊驾大名,恨未得一睹神弓风采。”
拓跋守寂笑道:“怎么?你想再试试老夫的弓么?”
李归仁心想,方才被你偷袭险些得手,老家伙还真以为自己神弓无敌么?嘴上却道:“归仁不敢。”
拓跋守寂道:“怎么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呢,真的不敢,又怎敢抓犬子?”
李归仁冷哼一声未答,李珠儿却在楼上叉手道:“拓跋前辈误会了,方才令郎与大斗军骑兵对阵,李都尉也是怕哥舒翰的手下不知轻重上了朝光公子,这才将他保护起来。”
拓跋守寂笑道:“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妮子,听你所言倒都是替我党项羌人着想……如今老夫来了,你把我儿还我吧。”
李珠儿道:“前辈何必着急,待此间事毕,我等还有事另行拜谒。”
拓跋守寂笑道:“此间事毕,你们准备如何了结此事啊?”
说着他拿眼睛扫视了安思顺、哥舒翰等人,哥舒翰道:“拓跋守寂,圣人封你为右监门都督,并封西平公,在庆州置静边州,安置党项人,你们却为何悄悄潜入灵州地界?”
拓跋守寂道:“我们在此是因为收到密报,我党项八姓的大仇家要途经此地北上朔漠,我们才特地在此地等候,不想却意外撞上了大斗军。”
安思顺道:“实不相瞒,我军收到密报,说党项羌欲迁出庆州,出贺兰山远赴朔漠自立,节度使才命我军引兵前来查看。”
独孤湘心道:原来朔方军以为党项人要叛唐,因此才会尚未谋面,便以箭雨招呼,而后哥舒翰更是咄咄逼人,对党项人必欲除之而后快,根源都在于此。
拓跋守寂道:“安军使,看来我们都被骗咯……”
说着他拿眼睛一瞟燕军诸人,安思顺道:“嘿……这倒是像我这族弟会做的事情。”
李珠儿对安思顺道:“安军使,安中丞心中可一直挂念着你这位大哥呢,军使升迁缓慢,就是因为对周围异族各羁縻州太多纵容了。”
安思顺听了李珠儿的暗示,怒道:“你要叫我学安禄山的样子,杀良冒功?这样得来的富贵,本军使宁可不要!”
李归仁却不管他要不要,道:“我先替军使解决了这几个肘腋之患!”
他心想我先杀了哥舒翰,再擒党项羌拓跋父子,不愁安思顺不就范。
想到此处,李归仁不言不语,忽然双手手指戟指,射出两道气剑,分取哥舒翰的左右两胁,如哥舒翰退的不得法,立时就要被气剑伤了性命。
高秀岩和张守瑜早已立在哥舒翰身侧,见李归仁又举起手来指着哥舒翰,他们不懂武功,只道是李归仁懂得什么咒术,忙策马上前,挡在哥舒翰的身前,口中同声高呼:“军使小心!”
却听“叮”“叮”两下轻响,又有两枚箭矢飞到高、张二人面前,挡住了炁剑。看书喇
高、张二人本已闭目待死,耳中却听到两声轻响,睁开眼已见箭矢坠落于地,转头看时,才发现射箭之人正是“塞上神弓”拓跋守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