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死中得活,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那菜将军上前对独孤湘叉手道:“多谢小娘子搭救之恩,我拓跋朝光欠你一个人情。”
独孤湘方知“菜将军”也是个化名,此人其实是姓“拓跋”,她可不知道拓跋氏是党项羌八姓各部中最有权势的一支,叉手回拜道:“菜将军不必客气,七哥正在我面前,高度、位置都太合适了,不救他一救可就太说不过了。”
拓跋朝光已经向独孤湘报了真名,独孤湘却仍然以“菜将军”呼之,又呼阿七为“七哥”,反倒令朝光颇感亲切,对这小女子多了一分好感。
这时街上的副将已经勒住了马,那枪一指拓跋朝光,道:“你是拓跋家的?西平公是阁下什么人?”
拓跋朝光叉手道:“不敢相瞒,拓跋守寂正是家父。”
那副将哈哈大笑道:“拓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在灵州扮起了庖人膳师,意欲何为啊?”
拓跋朝光叉手道:“哥舒军使,圣人在庆州置静边州安置党项人,封家父为右监门都督,并封西平公,可没说党项人只能待在庆州。”
哥舒军使闻言又是大笑,道:“党项人本在陇右,为吐谷浑的附庸,而吐谷浑归顺了吐蕃,圣人连年对吐蕃用兵,为何把党项人举族迁至庆州,是为了什么,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假装糊涂?”
他这番话就是党项羌人有不臣之心的意思,拓跋朝光不禁变色,道:“哥舒翰!这话可不能乱说,党项人自乃祖拓跋赤辞内附以来,三代族长一直对大唐忠心耿耿,你怎敢污我阿爷有不臣之心?”
哥舒翰冷笑道:“小子伶牙俐齿,某却懒得和你嚼舌,我先将你等一体捉拿了,回头再去找你阿爷算账。”
众庖人听了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兵刃”,只等哥舒翰下令动手,他们便凭个鱼死网破。
独孤湘心想:这哥舒将军怎如此霸道?相对的,对党项人反而心生好感。
这时那主帅安军使终于按捺不住,对哥舒翰道:“哥舒副军使,你可有些过分了,圣人确实没有命令党项人不得离开庆州,你说他们想要造反,可也是空口无凭。”
安军使称呼哥舒翰时特地加上了“副”军使。
哥舒翰皱眉道:“安思顺,你还有心替旁人开脱?先想想你自己吧。别以为王公举荐你做了大斗军使,我便怕了你,你那族弟安禄山久有不臣之心,世人皆知,也是空口无凭么?”
听了这一番言论,安思顺顿时涨红了面皮,道:“他是他,我是我,我多次传信给他,要他忠君爱国,勿作他想,若他真的敢反,我第一个提兵去剿灭他,哪怕粉身碎骨,也不让他为害天下!”
独孤湘听了心中一惊,原来这“安军使”安思顺是安禄山的族兄,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难道六曜齐聚这里,为的是他?看书喇
独孤湘偷眼向李珠儿望去,李珠儿等人还躲在阴影之中,李珠儿见独孤湘望着她,对她悄悄点了点头,原来他们刚才说的“安军使”指的是安思顺,而非安禄山。
就在独孤湘还在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哥舒翰道:“哼,豪言壮语哪个不会讲?只怕到时候不是提兵剿灭,而是里应外合。”
安思顺气得浑身发抖,道:“你,你,你……哎……”
他在马上顿足,道:“你可以不信我,但现在我还是大斗军使,你还是副军使,我便不许你像疯狗一样乱咬一气。”
哥舒翰斜睨了安思顺一眼,转过头去,举起右手道:“弓手引弓!”
步卒立刻举起长弓,对准了城头上的众人。
安思顺怒道:“给我把弓箭放下!”
只有不到三成的士卒放下了弓箭。
安思顺愈发暴怒道:“我叫你们把弓放下,尔等何敢不听正使之令?”
登时又有不少人放下了弓箭,却仍有三四成的士卒,只听哥舒翰的,仍以箭矢对着楼上的八名羌人。
独孤湘急道:“拓跋大哥,你既然心中没鬼,只管告诉两位军使,你们何故在此不就好了么?何必兵戎相见呢,他们人多势众,动起手来,你们可占不到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