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自是知道道人绝不是信口雌黄,他既然这般说了,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出于对他信任,沈浪只严肃的答应了,并没多问什么。
在临道人带着沈浪去海边观测的时候,沈棠带着李余去了他们经常玩耍的河边。
天门镇有两条河,但两条河的发源之地皆在一处,从高山下蜿蜒流出,经过一处拐点,分左右两侧流出,若从高空下往下看,则是一个曲折的人字。此时沈棠他们在的那条河叫落夕河,取太阳从这条河的一侧落下之意,另一条河则叫朝晖河,取日出之意。
整个人字形河流犹如碧带一般镶嵌在天门镇身上,哺育了在里面生活了悠长岁月的人们,一代一代的衍生下来,对于这两条河,也可以说是一条,他们都以最大的敬意去热爱它。在这种热爱下,便有许许多多的小孩都以这两条河为玩耍的最佳之地,以此来表达自己对它是有多么喜爱。
沈棠为李余介绍着这两条河的过往,描绘着自己跟哥哥在这条河里的开心事情,在沈棠的话语里又一次听到沈棠哥哥,李余便问道,“你哥哥在哪里呢?”
沈棠笑着道,“他在书塾读书呢!”
李余接着问道,“那他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沈棠接着答道,“以前是会回来吃饭,可他们书院来了个新夫子,每天中午要安排学生在书塾抄书。今天是我哥跟周策哥哥在书塾抄书,所以没有回来吃饭。”
李余有些困惑了,问道,“把学生留在书塾抄书不让他们回来吃饭,学生父母没有意见吗?”
即使李余在李氏那里的时候都没有留过堂,更不要说在阿婆那里的两年了,阿婆把他看做掌上宝,哪舍得让书塾的夫子中午留他下来不让吃饭的。在李余的世界里,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作息,顺天时而活便是人生大事,除却流浪的时间,他的每一天都严格按照这种规律来过,这也是在天山李氏那里留下来的习惯。
沈棠小叹了一口气答道,“我也不是很懂,但听我父母说,留学生下来抄书是好事,因为抄的那些书都是这里没有的,是夫子他从外面带进来的,留哥哥他们下来抄书,也是为了我们镇子好,可以把先贤道理保存下来,以后我们的后代能享益不尽。”
两人就抄书一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便走到了河边,等到及至河边时,两人都被头顶的炎日炙烤得出了一回汗,所幸河边种了垂垂柳树,加上从河上吹来的微凉的风,两人都躺在树荫下,接受凉风的洗礼,好不怡然自得。
等休息了一会后,稍觉不那么炎热了,沈棠便起身对李余道,“走,我们去拉网吧。”
来的路上沈棠便说了,此次来河边,除了想带李余来小伙伴们经常玩耍的地方认认路外,还有个事便是要拉网收鱼,晚上好给临道人与李余做鱼汤喝。这也是每回临道人来他家的惯例。说是吃一顿午饭,其实连带着把晚饭都给解决了。
李余不言有他,起身便跟着她一起走去,不多时,沈棠便找到她家放的网,跟李余两人用力的往回拉,可结果网是拉上来了,在网里却没见到有一条鱼。
李余还不懂为什么,眼带疑惑的看着沈棠,却见沈棠脸色都黑了下来,把鱼网一扔,愤声说,“找他们去。”
李余虽然不解其中缘故,但也能猜到其中的七七八八。这种事情,他以前遇到过不知多少,沈棠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他是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沈棠单枪匹马的去找对方的。
他什么都没说,只握紧了自己衣袖里藏着的物事,这在以前是给自己一点底气,哪怕现在,依旧如此。
很快,他们就找到偷鱼的一干人等。
在河的不远处有一处山坡,坡度不高,但胜在靠西边日落方位,比别处更有阴凉,加上树荫与吹来的河风,也是当地孩童不多去的一个地方之一。
只是这种好地方从来都是拉帮结派的聚众玩耍,而拉帮结派的人里面,又以凶猛斗狠的人为首,其他的孩童,诸如沈棠之类,往往都是避之不及,能不去那里招惹就不去招惹。
可这回沈棠不乐意了,平时她能忍气吞声,但这次她不想忍了,怎么样都要去要一个说法才行。
她与李余到那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干人等正在烤鱼,众人见他们来了,也不说什么,仍旧自顾自的在烤自己的鱼吃。
沈棠上前喝道,“陈大虎,你赔我鱼。”
陈大虎听后,手上动作没停,抬起头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容,“我要是不还,你又能怎么样呢?”
沈棠气呼呼的大声道,“你们想吃不会自己去捞吗?吃别人的有意思吗?”
五人中的另外一个人笑着道,“当然有意思。我们最喜欢的就是爱看你们看不惯我们,却又拿我们没办法的样子。”
沈棠没想到会听到郑大富如此回答,有些气急,却无法说出什么强有力的话语来反击。
只被气得通红了眼,嘴里吞吞吐吐的说了几个“你,你,你......”字就快要被气哭。
五人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颇有趣味的看戏般的意思,其实他们早就知道镇子上来了个小家伙,当有外来人时,他们都想看看对方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次的小冲突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偶然遇到的临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