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摸了摸他的头,一向无多余表情的他,破天荒对李余笑了一下,“别怕,我们会做好准备的。”
三人打算先去见一下城主大人,去他那里看看还有没有更详细的情况,临走前,把李余托付给了那几个兵卒,“麻烦你们帮我照看好他,我们今天会赶回来。”
交代了一番后,便飞向了长林城,几人对烈炎空他们的交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原本郑言对小孩的身份有所好奇,试探的问了几句,但发现小孩从烈炎空他们走后便一动不动,犹如一个坐化的石像,不言不语,也就打消了所有探听的念头。
很快,三人就飞向了长林城,如郑言所说,长林城的确有个护城大阵在庇护,只是因为时间的缘故,如今的护城大阵也变得越来越脆弱,岌岌可危。三人看在眼里不由想到,若是今日他们没来,万一事态不能控制住,长林城中的人岂不是都要成为亡魂。
城头守将见有人御剑飞来,知道是修行者,心中有所激动,但也并没被冲破理智,如今的长林城可禁不起任何损失。
“敢问仙人从哪里来?”守将沉稳的问道。
烈炎空以法力传音给他,守将听后心中有所欣喜,可也没表露出来,交代了一番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他们面前,见到烈炎空拿出的令牌,便知道他刚才所言非虚,心中大定,立马对仙人行了个礼,道,“请仙人随我来。”
烈炎空他们到长林城外的时候,吴守忠便知道了,他心里清楚经此一事,最后肯定会推出个人来背黑锅。而那个人也只能是他,必须是他。于是,他落笔写下遗书,做了最后的交代。
放笔的那一刻,他心中突然释怀了,这个城主继续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身在其位不能护百姓周全,他也算死的不无辜。
然后,把身上的官服,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连同他的城主印一同放在他的案桌上。
及见到三人登门而入,他便行礼跪拜了下去。“拜见特使大人。”
烈炎空扫过他案桌上的物件,看了他一眼,有些揶揄道,“城主大人倒是自觉,知道自己有罪。”
随他们一同前来的那名守将原本还不明白城主为什么要这么做,等听到烈炎空的话后,也反应了过来,气从心起,急忙道,“三位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拿我家大人做替死鬼吗?”
还不及他再说什么,吴守忠便摆手让他住嘴,道,“你先下去。”守将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又看到城主大人给了他一个凌厉的眼色,这么多天的守城,已经让城主有了些肃杀的气势,守将忍住心中的不忿与疑惑,还是退了出去。
“你先起来吧!跪在地上怎么好说话。”
吴守忠听后便顺从的起身,躬立在下方。
烈炎空直接问,“这里的事你为什么不上报?”
吴守忠听后,苦笑且有点悲凉的反问,“上报后有用吗?”
他们不是听不出来吴守忠话里透露着一股无奈、失望,且蕴含死意,可身在高位的他们不会主动去解释什么,陆明以前倒是出身贫苦,但他也不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没有心眼的小屁孩了,有些事自己眼见都不一定为真,何况从别人口中听到的。
位置是相对的,此时的烈炎空他们对于吴守忠来说是高位者,可在以前的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他吴守忠也是别人的高位者,自然知道身处高位的人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应该怎么做,想及此处,他越发觉得真是没什么意思。
“灾情一开始我便上报了,可没有人来。”
水玲珑插话道,“我记得此地是黄泉宗的管辖之地。”
吴守忠听后,没有多余的表情,继续道,“我去过了,他们掌门在闭死关。”
“糊涂,都什么时候了,身为一方掌城城主,他说闭死关你就什么都不做吗?”
烈炎空道,“水师妹冷静,先听城主怎么说。”
城主接着回答道,“我第一次去见不到,说在闭死关,后来再去,他们整个宗门都开启了护山大阵,封山,无人可进出。”
这下,三人都知道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了。烈炎空看了一眼水玲珑,水玲珑会意退了出去。
烈炎空接着问,“长林城地域外防护边界是怎么回事?”
城主答道,“是我与城外的其他城县一起防护设置的,既然灾情我解决不了,总不能让它蔓延出去危害其他城县的人。”
陆明听到这里,也问道,“其他城县的人为何不帮?”
吴守忠答,“大人,黄泉宗的人都不出手,您觉得其他人会帮我们吗?”
不一会儿,水玲珑回来了,烈炎空问,“如何?”
水玲珑答道,“全面封山,不进不出。”
水玲珑这样答,便说明了黄泉宗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一般封山都有大有小,最大规模的封山就是全面封锁、不进不出,形成一个单独的界域,除非用外力强横打破,否则只能等他们自己开山。
烈炎空接着问,“红泉山是怎么回事?”
吴守忠答道,“灾情刚爆发的时候,我曾派人去查探过,但无一生还,可从这六个月的情况来看,应该是红泉山里养了一只旱魃,六个月前应该是它成形凝丹的时候,所以才引发了此次灾情。”
水玲珑接着问道,“即使是旱魃凝丹,也不过是百年旱魃,你身为城主,我瞧着你也有七境的修为吧,怎么会连一只区区的百年旱魃都消灭不了。”
吴守忠倒没有与她针锋相对,只是淡淡的回答,“如果是一只普通的百年旱魃,我自己便能解决,何必要求助黄泉宗,也不会让事态发展至今了。”
烈炎空问,“它的确不是普通的旱魃,如果是一只天生地养的旱魃,说灭也就灭了,可如果它是人为豢养的呢?”
吴守忠第一次抬起头,目光沉沉的盯着前方三人,道,“我不会这么做,也不屑于这样做。”
水玲珑也冷漠的道,“是不是你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跟你有关系。”
听到这里,吴守忠也冷淡了下来,“既然大人们心里有数,何必再多此一问。我只希望大人们找到替死鬼的时候,可以不忘解决这里的祸患。毕竟,人命最重要。”
烈炎空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可他不会偏听偏信,人心最是难测,是忠还是奸,是善还是恶,都可以伪装,不过一张面皮的变化。
他道,“我们会去红泉山走一趟,你现在拿着我的手令,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把此地情况给上报天京。”
吴守忠似乎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决定,有些恍神,没有反应过来,木然的接过了烈炎空递过来的手令,三人就要出门离开前,吴守忠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的要去红泉山?”
水玲珑道,“不是只有你才认为自己关爱百姓。”
烈炎空接着道,“我们会亲自去调查,如果此事与你无关,我们不会拿你当替死鬼,可如果此事与你有一点关系,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话至此处,四人心中都了然,吴守忠没想到真的会有人来救他们,也没想到他们真的会秉公执法,活了三十几年,他第一次有热泪盈眶的感觉,“请大人们小心,此事不简单,红泉山的旱魃虽然厉害,可更可怕的是背后有鬼蜮之徒下黑手。”
烈炎空深深看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后就御剑而去,“为官者,刚正不阿是好事,可在面对上峰时,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只有保其位,才能为民做更多事。”
吴守忠听后,苦笑一声,烈炎空说的他会不知道吗?可人在以为自己即将面临死境时,为什么还要卑躬屈膝,奴颜媚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