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亦天航闻声转身。
“你什么你?这妇人为了钱财便要取你师徒性命,又亲眼见你杀了这狗官,此时若不杀她,你杀官的罪行一旦泄露出去,这南齐境内将再无你容身之地!”黑衣女子说得是条条在理。
二人杵在门口,正要离开,却又听得屋内传来一稚嫩的女声:“天航哥哥?”
亦天航闻声急忙拽住黑衣女子奔出房外,生怕这女子再下杀手。
那黑衣女子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卧房房门处立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好俊秀的小女娃,只是那雪白的脖颈根处却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紫色胎记,似是刚被吵醒,只穿着亵衣。
亦天航与黑衣女子翻身上了房顶,几下便跃出了这院子,二人身影逐渐隐于夜色中,而城守府后院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却是响彻天际、经久不息。
亦天航低头飞奔,闻声心痛如绞,那名唤吴紫烟的小女娃是他在这嘉武城里唯一的美好,此时却杀了她的父母,让她哭得肝肠寸断。
“正五品的城守,正六品的都尉,这两个镇守一方的文武大员同时身死,明日这嘉武城可就热闹了。”黑衣女子跟在亦天航身后,说道。
亦天航并未答话,心中却想起这几年与那城守府千金的过往。
整个嘉武城没人不怕他,虽然穷苦百姓都得过他师徒的恩惠,但却都不敢跟他亲近,可能是杀人太多?身上戾气太重?
只有城守府的千金见到他是欢喜的很,常邀他到那府衙后院玩耍,从不嫌弃他衣着邋遢,一口一个天航哥哥,这只因他从流寇的手里救过她的命。
吴紫烟,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去年受邀到城守府赴宴,她母亲城守夫人赵氏曾提过这“紫烟”二字的出处。
“那女娃认出了你,你死命拽着我跑,是不是怕我杀她灭口?”黑衣女子又说道。
这时这二人身处城郊一片民宅之间,夜黑巷窄,亦天航突然转身拔剑,一剑抵到那黑衣女子脖颈处。
“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城守府?”
黑衣女子似是早就料到亦天航会有这般举动,也不惊慌,说道:“臭小子这就要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了?”
亦天航往前略一送剑,那剑锋直抵黑衣女子肌肤,说道:“我可没什么耐心,你来路不明,又将我师父支走,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杀了你了。”
“小子倒是心思缜密,出手也算果断,不过方才为何想要放过那恶妇?就因为那小女娃?”黑衣女子却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若是继续答非所问,就休怪在下了。”亦天航只觉头昏犯困,想是右肩流血不断,已是有些失血过多。
“你还能坚持几刻?”黑衣女子察觉到亦天航异状,略有些得意地问道。
“杀你足够。”
黑衣女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亦天航,说道:“本女侠受师门之命,前来取韩立首级,从中原到这蜀地,数月追寻韩立踪迹,本来今夜便要动手,却不想恰巧碰见韩立等人也是夜行衣打扮,便又一路尾随到破庙。”
“哪门哪派?为何要杀韩立?又为何随我去城守府?”亦天航强打精神问道。
“韩立杀我门中弟子,本门自然要报仇雪恨。你替我手刃仇人,却又换上夜行衣夜探城守府,本姑娘好奇心重,跟着看看又何妨?”黑衣女子回道。
“好,在下暂且信你。。。”亦天航话没说完,却是一头栽倒,失血过多晕了过去,长剑也掉到一旁。
黑衣女子伸手摸摸了颈下,踹了亦天航两脚,满是责怪地说道:“臭小子,还算有点分寸,若是划伤了本女侠的肌肤,定要你小命。”
“还在下、在下的,年纪不大,却学江湖大人般说话,真是幼稚可笑,今夜就把你留在此处,让有缘人捕去邀功。”黑衣女子又讽刺道。
这女子说罢转身跃上墙头,几个跳跃便消失在错落的民宅之间,黑夜中只有那惊起的几声犬吠。
南齐隆武六年五月,边陲重镇嘉武城,主政一方的城守吴怀德、都尉赵复良身死,消息迅速传遍朝野,齐王/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