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歪着头瞧他,然后从大饼子篮儿里摸出个煮鸡蛋笑眯眯的塞他手里了。
鸡蛋热乎乎的,握在手里,武江山感觉心里都熨得慌。
把鸡蛋在桌上磕了磕,扒了皮,武江山把鸡蛋放爷的粥碗里去了,笑的十分乖巧:“爷,你吃。”
“你怎么不吃饭?晚上要饿了,可不许叫你奶起来给你做饭吃。”
武江山还没回话,二伯娘笑了一声:“进屋脚没着地呢,妈就给喂饱了,还吃啥吃?这可是咱家金疙瘩,还能饿着他啊?”
二伯在桌下捅咕了媳妇一下,二伯娘一甩胳膊给了二伯一下:“你捅咕我干啥?”
奶奶看老二媳妇不懂事,也懒得骂她,从筐低又摸出个鸡蛋来,给了武名姝。
家里一天就煮俩鸡蛋,爷奶各一个,剩下的蛋都留着拿去换粮票,要不然家里交完公粮剩下的不够吃。
这下,二伯家的三姐不乐意了,武江山她比不上,武名姝也是孙女,凭什么她就能吃鸡蛋?
武名姝也受宠若惊,她在家里都习惯当小透明了,只不过受益的是她亲弟弟,所以她不会嫉妒,
“奶,您吃吧。”
“我这老太太吃了管啥用,咱也不考大学,你念书费脑子,多吃点。”
“谢谢奶。”武名姝高高兴兴的扒了鸡蛋,三姐武美华气的要命,但是看到她爸警告的表情,又不敢吱声。
爷爷总是笑眯眯的,什么也没说,端起碗来开始吃饭。
二伯娘那眼珠子都快甩飞了,可老爷子端起碗了,她就不敢随便开口了。
别看武家祖辈都是种地的,但家里可有规矩,吃饭的时候,不让讲话。
大伯跟大伯娘仿佛隐形人似的,默默吃饭,他家里两个闺女都结婚走了,也不存在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了。
家里什么情况,大家心里明镜似的,不过上头有爷奶压着,
只有二伯娘时不时说些酸话,倒也没什么幺蛾子。
也就武江山从来不守规矩,小的时候爷爷还佯装要打,每次都是高高抬手轻轻落掌,
他跟爷爷奶奶的感情,比跟自己爸妈深多了,打小就在爷奶的屋里住,吃穿都是奶奶管。
老爷子吃饭,武江山就在一旁看他,这个时候看着爷爷气色还挺好,70多的人了,天天下田,干活不比他爸和两个伯伯差。
可一想到重生前的老爷子,就在一个多月后没了,武江山这心里就始终是揪着的。
他此时反而倒是希望当初他爷真是被他气死的,那重生这一回他不再惹老爷子生气,老爷子就会平平安安,
可他哪里敢赌?还是得尽快带爷爷去趟省城,做个详细检查。
吃完了饭,宋香君翻了翻武江山换下来的脏衣服,准备拿去洗,瞧那裤子都破了好几个洞,鞋也露了,真是连气都懒得叹。
武江山翻出棋盘,爷孙俩在灶房门口借着灯光摆上了。
两个伯娘收拾厨房,伯伯们跟爸爸就各自去忙或是去洗漱,
武名姝回屋学习,二伯家的三姐武美华,比武江山就大了一岁,
初中毕业了,一直在家里帮忙干活,家里没有电视,她也没事干,就搬了个小板凳凑到一边看。
下象棋是爷爷唯一的爱好了,这棋盘和棋子,都是爷爷自己刻的,用了好多年,磨的圆润无比。
武江山从小就跟爷爷学下棋,可以这么说吧,直到后来很多年,武江山没遇到过能跟他打成对手的平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