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过了许多地方。
累了便坐下来歇息,芸姑娘老了,不如从前了,走了一段路后便要坐下来歇息,锤一锤那有些发酸的腿。
陈长生道:“陈某施一道术法……”
芸香摇了摇头,说道:“还是不了,几步路而已,芸香也还没有老到路都走不动了。”
她本就是个倔强的姑娘。
陈长生瞧着有些不是滋味,但到最后也没能再说些什么。
在上京城中路过了蜜饯铺子。
芸香便停下了步子,问先生:“之前送给先生的蜜饯吃完了吗?”
陈长生顿了一下,“没吃完呢。”
“先生吃的慢。”芸香说道:“要快些吃,放久了不新鲜,我晓得先生会法术,蜜饯坏不了,但不及时吃了,那滋味定是不如开始的时候的。”
陈长生将这话记下,点头道:“好。”
芸香想了想,却又道:“还是再买些吧。”
她心绪有些复杂,买了一袋子蜜饯后却又改了口,说道:“算了,先生还是慢些吃吧,吃没了,先生往后就只能自己买了。”
她想,先生这样的人总是受人敬重。
谁又会送蜜饯这样的东西给先生呢。
她怕先生吃的慢,那蜜饯味道不好了,又怕先生吃的太快,吃完了便没得吃了,想吃的时候又只能自己买,又要惦记。
芸姑娘的心思很多。
多到往后很久很久的事都要盘算一二。
却又很少。
少到那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一个人身上。
陈长生纠结良久,道了一句:“其实可以不走……”
芸香身躯一顿,步子停滞。
她回过身来,看向先生,摇了摇头,说道:“先生往后可不要再因为一时心绪说错话了,有些事一错,那就真的成了不可开交了。”
说罢,她便回过头继续往前走去。
陈长生沉默着,自然也明白芸香的意思。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二人牵扯良多,但实则却一直相隔久远。
许多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是说不上喜欢。
芸香也明白,先生所给予的一切无外乎是因为愧疚与自责,更多的则是因为她那不解的执着,若非自己这样坚持,先生也不必为难至此。
自己就这么去了,反倒是一种解脱。
对她是解脱,对先生一样也是解脱。
她在知晓自己死期将近的时候,便已经释然了。
这一天里。
二人逛遍了上京城。
从午间一直逛到日暮,再又见识了这上京城夜里的繁华景象。
周遭的一切变了许多,仿佛都不认识了。
往年记得的一些铺子早已换了招牌,不知是何人在经营,一些铺面也已换了掌柜,或是父去子承,又或许是徒弟接了师父的班。
岁月催使着世间更替,不止是日月,还有一代代人。
望着那万家灯火,芸香对先生说道:“先生别难过,我们终将在岁月之下老去,芸香不能一直陪着先生,但总是有能够陪着先生的人。”
“上苍不会辜负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