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你这几个家丁,个个瞧着都是手上有人命的主儿,以前这种杀人越货的事儿没少做吧?”
将坑洞内的人悉数射死,陈四九冷笑问道。
李成桂连忙双手乱摆:“好汉,我绝不是那杀人越货之徒,先前是我言语冲动了些,还请好汉饶过我,我乃是大元双城世袭千户总管李子春之子!”
陈四九咧嘴又笑了。
他眯眼想了想,撑着双手俯身咧嘴露出洁白牙齿:“咋地,千户之子,咱不敢杀?”
“不不不!”
李成桂又跪在地上连忙磕了个头,举起手来嘴中喊道:“不敢不敢,好汉你身手过人,我愿聘你为我护卫,金银美女任你挑选!”
“呵呵。”
陈四九又笑了,这个李成桂还真是有些意思,糊弄猴儿呢,把自己骗去双城当他护卫,生杀予夺皆系于你手是吧?
站起身来,陈四九眯眼细思了一番。
通过一番交谈,可以确定此人是个狼子野心,枭雄似的人物。
他背后虽有黑紫王气,但能否成气候,还未可知。
如今的大元,正是神器沉沦,奸臣当道,军头林立,色目官吏和番僧喇嘛为非作歹的时候,国祚倾覆,只不过在朝夕之间。
此人,倒是也可以利用一番。
“你既然是大元世袭千户之子,对大元朝廷了解多少?”
陈四九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双城还负责为大元选取秀女,秀女监中的美人,你想要多少,我都可以送给你!”
李成桂又道。
陈四九哈哈大笑。
“我不要女人,你告诉我,大元的皇帝如今是谁,还有大元现在的丞相如何。”
“大元的文宗皇帝,已经驾崩了,现在帝位空悬,听说,大丞相燕帖木儿要选明宗长子妥欢帖木儿为帝,如今正在筹备。”
“妥欢帖木儿?是不是叫铁锅?”
李成桂连连点头。
陈四九表情古怪:“怎么是他……”
“好汉你,见过明宗长子?”
陈四九冷哼一声没言语,他倒是没见过这个铁锅,而是听二师傅说起,二师傅跟那怪僧别古崖学相面术时,听别古崖说过,成吉思汗黄金家族出了个不世出的雄主,唤作铁锅,此人出生在西域,自幼被关押在高丽大青岛,又被押去广西静江,虽枷锁在身,浑身血痂,却志气不坠,且根骨清奇,有天子相,乃桀纣之君。
此桀纣之君,并非恶语。
须知道,荀子便评价纣王“长巨姣美,天下之杰也,筋力超劲,百人之敌也!”
就连史记,也对纣王有美词:“帝纣资辨捷疾,闻见甚敏,材力过人,手格猛兽!”
纣王一代雄主,只不过神器旁落,被周朝描绘为恶暴昏君。
二师傅言语,当年大蒙古国天生圣人成吉思汗,幼年和这铁锅遭遇相同,此等人要么是大元一代中兴圣主,要么就是大元末世之君,才能堪比桀纣,是真龙还是伪龙,玄之又玄。
“我知道了,你还知道些什么,都与我细细说来。”
“说的好了,我饶你一命。”
李成桂哪里还敢还嘴,忙挑着自己知道的事情,将大元帝国如今的政局说出。
大元泰定帝驾崩后,权臣燕帖木儿与伯颜分掌大权,大元国事军事悉数握在他们手中,而文宗继位后,不过是个空壳木偶,早几年江浙大水,坏了民田二十余万顷,越年,江西又蝗灾饥荒,湖广又饥,云南大旱饥荒,继而有荧惑犯东井,长虹并日而出,有白龙遁日,导致京师以及陇西地震,天鼓鸣与东北。
此等乱象,使得文宗皇帝心力憔悴,且他患上怪病,整日浑浑噩噩,怔言呓语。
前年,文宗皇帝驾崩,燕帖木儿与伯颜,又按照文宗皇帝遗诏,扶持起了明宗幼子,鄜王。
鄜王不过七岁,却也有了皇后,大权全都落在燕帖木儿与伯颜手中,二人也明争暗斗,波及到了鄜王,继位不过两月鄜王又重病身死,燕帖木儿与伯颜互相倾轧,才选了明宗长子,妥欢帖木儿,也就是陈四九口中的铁锅为帝。
如今,大元的丞相燕帖木儿只是照会了高丽等国,嘱咐高丽遣使进贺,算日子,铁锅也该在回京师路上。
陈四九点了点头,心思电转。
蒙古人治国,简单粗暴,权斗浮于表面,且蒙古一向有下毒传统。
成吉思汗之父,便是被下毒害死。
自忽必烈之后的几任皇帝,皆被左右丞相太师架空,没有实权,皇令不出京师,而且下毒暗害死者众多,武宗,仁宗,英宗,文宗,几个皇帝都壮年暴毙,就拿文宗皇帝这怪病来说,整日浑浑噩噩,恐怕是被人下了浑噩慢性毒药。
可怜的鄜王不过七岁,这燕帖木儿和伯颜也下得去手。
不过,这也是好事……
这铁锅既然是二师傅和那怪僧别古崖口中的桀纣面相帝王,则意味着,天下动乱不远,群雄豪杰并起,我陈四九必要想法执笔落子,为华夏子民搏一个太平千秋。
ps:冷知识,元顺帝铁锅的书法很好,在广西一个寺庙里被关了很多年,一个汉僧教授他书法和汉传佛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