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名大臣绕开花素律,跪在先帝牌位前。
花素律得了张庭传的风,知道有这回事但还得装出一丝意外,同时也得淡定自若开口:“此处为太庙,尔等有本要奏,当在明堂,或呈本至司礼监递交。”
她站在一侧,端着皇帝的气势,不愉悦道:“在朝多年,连规矩都守不住?”
领头的大臣双手捧着奏折,看都不看花素律一眼,面对先皇牌位开口道:“臣等今日之本,不仅是奏给皇上,也是奏给先帝!乃为大俞江山社稷。若皇上要追究臣等失行之罪责,可稍后处置,臣等绝无怨言。”
这句话,直接将花素律架在道德的高地,若是处置他们好像花素律就成了容不下臣子的失德之君。
他们言辞咄咄,如何没有威逼的嫌疑?
“奏给先帝?为江山社稷?”花素律冷脸肃目,调整下姿势负手而立:“打得一面大旗,却连皇考安宁都不顾,还说什么为社稷?”
“皇上说这般话,是要堵臣等的嘴吗?先帝在天有灵,若知臣等是为社稷,自会谅解!”领头的大臣明显是不怕死。
花素律扫眼在场各人脸色,随后冷笑几声:“说得这般肯定,怎么?先帝托梦于你?你才这般肯定先帝是否介意?”
大臣无言一瞬,转而又义正言辞道:“臣等知晓,臣等之行乃杀头死罪,皇上便是气恼,臣也要向先帝奏禀。”
要不是在场的人太多,花素律真想翻个白眼。
吵架总能碰上这样的人,说不过就说你急了……
花素律嗤笑般哼了一声:“好。尔等便讲,是为何事。不过朕要提醒几位卿家,你们现在犯的不是杀头之罪,是株连抄斩。”
那六名大臣听了脸色微变,花素律蔑视地睥他们一眼,偏头对身后的国安挥下手:“将外面的大臣都召进来,让他们一道听。”
“是。”
国安躬身应下,回头安排小太监,将公子们和不涉政事的皇亲女眷都请退出去,自己则出去将外面诸位大臣召进来。
除去在朝任职的皇亲,能到太庙参拜先帝的官员并不多,他们要么常年侍奉先帝的老臣,要么是要员,不过十七八位。
镇关侯身为先帝伴读,又受先帝照顾任了二品侯,必然在场。
而丞相、镇国大将军、摄政王、东厂厂督,自然也少不了。
他们立在众位大臣前方,看着事情发展……
国安瞄眼人到齐了,走到那领头起事的官员面前,言辞还算尊敬地轻声道:“老大人,诸位大人已经到了,您有什么要奏的,请说吧。”
那人嘴角使劲压着,显出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眼神极其不屑地瞥了国安一眼。
仿佛是在说“你一个阉人,也配在此?也配与我说话?”
国安也没半点羞恼,他不卑不亢地点下头,算是礼节周全地退回到花素律身边。
他走远,那大臣立即举起手中的奏本:“近日有关裁军一事朝中争执不休,皇上迟迟未定,使得朝野内外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大俞列为先皇在上!臣等要奏,军队乃立国之本,安稳之根基,大俞不可裁军!请皇上为大俞安危所思,在列为先皇面前,准行此案!”
有人要在太庙奏本之事,其余人或多或少早已听过风,因此不怎样意外。
这些大臣们互相看了几眼,心中觉得真是难得,皇上竟然没发火。
这可是个成就名声的好时机,有几个也趁势跪下,对花素律道:“皇上,裁军一事确实该定结论。迟迟不定,恐军心生乱啊……”
花素律装得格外沉重,她抬起眼皮瞄了眼几个掌握军权的大臣,瞧他们立在哪儿跟雕塑似的,心里就忍不住想啐他们几口。
“原来是为这件事……”花素律长长叹息一声,似是无可奈何道:“你们只道不可裁军,可知每年军费几何?百姓负担有多重?”
大臣理直气壮:“皇上,多年来大俞军费一向如此。百姓负担虽重,但为国家安危,乃必行之法。否则百姓一时快乐,来日山河破败,他们也是亡国游魂。”
花素律每天听他们说话,都觉得槽点颇多,好比现在……这简直是在说,虽然我们不给牛吃草还让它挤奶到死,但也比它被人刀死了好啊!~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