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笑:“私以为御前的人照顾为佳,我等乱操心,也只是为皇上添忧。武公子早些休息吧。问心,回去。”
问心识礼的向几位公子福下身,推着周言莫离开。
武利盈觉出周言莫话里的讥讽之意,张口要骂,又觉得他和一瘫子计较什么?瞥了眼余下几人,那些个竟打着哈哈跑了,独剩柳茂嘉一个。
武利盈和他素来不熟,心底里属于互相看不上。
只是柳茂嘉碍着礼节,武利盈懒得磨叽,于是双方面上看着都还过得去。
“有事?”武利盈挑下眉毛。
柳茂嘉摇着扇子,脸拉得像七、八十岁的老夫子,极其严肃,咬字道:“武公子,自重。”
那语气,让武利盈莫名想起大哥武利智,可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再说,大哥也不曾这么说过他……
武利盈疑惑烦躁地看柳茂嘉离去的背影。
他虽有不快,但不愿和酸儒扯皮,更没觉得自己何处不自重,转头便将柳茂嘉的话当个屁放了。
回过头,武利盈和侍卫大眼瞪小眼,侍卫大约猜到他的想法,干巴巴笑了两声:“您可别翻墙!赶明儿皇上心情好了,您再过来,那不一样吗?何苦现在惹皇上生气呢?”
武利盈在光明宫前打转两圈,忽地停下脚步,嗤了一声。
这叫什么事儿啊?弄得他好像多……
武利盈莫名一阵苦闷,迈开长腿,衣摆翻飞的匆匆离开。
*
多多率人将花素律收拾干净时,太医恰好赶到。
不出所料,花素律伤了嗓子和肺,脸上被火烤的红肿,火辣辣疼得厉害。
更惨的是她当时揽着小太监的右小臂,被火烧出一片水泡。有的地方甚至烧破皮,渗出血来。
问过下头人,知道跟着出去的几名随侍,有一名头发被火烧着,虽无性命之忧,但已被烧得面目全非。除他之外,花素律是伤得最重的……
上好药,花素律叫国安安顿好那名太监,叫人为他好好诊治。还嘱咐国安,那太监伤愈后不必挪去它处,仍留在御前侍奉。
国安与多多都不大同意,但皇上安排,他们不能直说。
只好委婉劝道:“皇上,御前走动,姿态仪容极为重要。那小子烧毁了脸,就算伤愈,也有碍观瞻。您心疼下头人,多赏他点玩意就行了。”
“咳咳。他一个太监,这辈子都在宫里,朕就是赏他黄金千万,他能到哪儿花?”花素律的嗓子里像是夹了把粗沙砾:“朕问你,他挪去别处能做什么?”
国安刚开口,花素律便用沙哑的声音接道:“无非是洒扫打杂,干些粗活。脸成了那样,前路已经毁了,挪去什么地方都一样。”
国安听了哑口无言,事实确如皇上所言。
那太监,这辈子已没有往上走的可能……
“咳咳……”
花素律接过多多递来润喉汤喝了一口,继续道:“既如此,便留在光明宫。左右光明宫琐碎的活多,周围又都是他熟悉的人。有的忙,也省得挪去别处适应不来。”
皇上心细如发,对那太监考虑的已如此妥帖,国安与多多便知不好再说。
“另外,多多……”
“是。”多多应:“陛下有什么吩咐?”
“你作为掌事宫女,咳咳,多两分神,莫要在光明宫出现以貌取人的事。也不必太多照顾,同旁人一般安排活计即可。”
多多福了下身:“是,奴婢明白。”
外面有人叩了叩门,多多走到门口侧耳听了一阵,回来走到花素律面前,轻声道:“皇上,东厂的人过来了。”
花素律挑了下眉,“东厂的人”不是“绪厂督”,。
看来,来的是旁人。
难道绪怀玉这小子,是因为那一巴掌记仇了?
花素律喉咙痛,没说话,晃了下手。
多多会意,福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