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下了班,坐在街头的小吃店里吃饭时,望着街上行色匆匆的身影,他又感到茫然乃至绝望。
他只是工作了半个月已经感到厌倦,可是还有亿万个打工人呢,他们已经工作了三年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也许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在工作的第一天就知道一个事实,他们工作一生的目的就是挣两套房子,自己一套,子女一套。
也就意味着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在辛辛苦苦的为了生存而努力。
他总觉的应当做点什么。
他又想起了自己另外一分职业,话剧演员,又想起了话剧诞生的最初目的,唤醒社会上的有识之士救亡图存,改良国家、民族。
很多话剧工作者总是感慨如今的观众不爱看话剧了,于是一批人对话剧进行了创新,创新成了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喜剧,可是话剧最初的目的并非逗乐,也并非让广大人民群众喜闻乐见。
和相声恰好相反,相声其诞生的最初目的就是老少爷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因此才有话剧演员组成的抗战一队、抗战二队,而非相声演员组成的抗战某队,可是演着演着却正好调了个个,相声开始转行讲文明、树新风,而话剧却莫名其妙的直奔下三路。
相声忘却了其让老少爷们开心的初衷,必将被市场抛弃,而话剧失去其改良的初衷,恐怕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二零一二年正月十六,北电开学第一天。
“笃笃笃。”
徐容敲响了北电院长办公室的房门,看着和院长张慧君对面而坐的郝狨,在诧异的同时,不由生出了点警惕。
他今儿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一是当面考察考察院长所说的那个在国外业界引起轰动的学生,二是如同确认和人艺的风格一致,就力邀去人艺实习。
人艺的门槛很高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真正的人才,从来就不存在任何门槛。
可是郝狨也出现在张慧君的办公室,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什么时候中戏跟北电开始眉来眼去的了?
“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哈哈。”张慧君笑着起身拍了拍徐容的胳膊。
徐容的注意力却留在郝狨的身上,道:“郝主任,你这是?”
郝狨其实早就预料到了眼下的局面,但他不得不来,人艺三年前抢到了徐容,导致这几年势头越来越勐,相比之下,中戏却没有在影视、话剧乃至理论界多面开花的顶级人才,作为一所以“戏剧”为名的学校,戏剧方面的顶级人才缺乏,必将会导致中戏沦为人艺的附庸。
而这名年前突然在国外引起轰动的北电学生吸引了他的注意。
徐容作为他名义上的顶头上司,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从他手里抢到人。
但是今天抢人的主力也不是他。
郝狨含湖地道:“哦,不是那篇论文嘛,我看了,感觉很有指导性,但是其中一些点我不太明白,这不正好张院长给他举行了个讲座,就过来听听。”
“是吗?”徐容狐疑地瞧着郝狨,论文的原文他倒是找到了,跟小张同学俩人研究了半天,也没能把一行研究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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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试着让英语比较好靳芳芳翻译了下,结果靳芳芳吭哧了快半个月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他昨天晚上看了半天愣是一句也没看懂。
最终他不死心的在网上翻译了一下,只不过看了一眼翻译出来的玩意,他直接给关了。
这就是专业文献的烦人之处,大量专业术语的存在导致翻译人员本身必须对该学科有较为深入的研究,不然翻译出来的东西完全驴唇不对马嘴。
而这次遭遇也坚定了他学外语的想法。
他的英语水平仍是高中时代打下的基础,到了大三之后,更是几乎再也未曾涉猎。
他没打算去国外发展,但是却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文盲。
仨人聊了一会儿,徐容见俩人似乎在等什么人,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转了一会儿,最终又转移到了郝狨身上,道:“你是不是搬了救兵?”
“嘿嘿,一位同事说要来瞧瞧。”
“同事?”
“好你个郝狨,我说怎么回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在徐容疑惑的当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已经传来。
徐容只觉得熟悉,没能立刻反应过来是谁,扭过头看到来人的长相,心里不禁顿时觉得不妙。
来人大高个,国字脸,瞧着四十来岁,郝狨用“同事”来形容并没有错,在过去,他确实担任过中戏的讲师。
如今央视的副总编辑,朱桐。
“哎幼,什么风把朱老师您吹来了?”
朱桐跟徐容握了握手,道:“我就纳闷呢,郝狨给我打仨电话,说我不出马这事儿就办不下来,原来是你在这等着,看你们这架势,还真是个人才。”
朱桐把话挑明,徐容反而倒不担心了,道:“朱老师,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不如这样,等会儿咱们开条件,让人家自己选,怎么样?”
“我要是不答应,你是不是得打电话告状?”
“哈哈哈。”
当朱桐、徐容、郝狨以及张慧君四人联袂走近北电的阶梯教室,在坐的师生看到四人,乍然响起一阵哗然之声。
“哎,是徐容老师哎。”
“你看中间那个,更厉害,朱桐。”
朱桐、徐容和郝狨都是学者出身,而且都对表演理论的发展有或多或少的贡献,而他们所担任的职务,又让他们成为理论界如今的权威大拿。
望着四人走到最前方落座,绝大多数师生视线复杂地望向讲台一侧个头不高的青年。
今天他哪怕只要得到其中一位的青睐,立刻就能飞黄腾达。
而此时,站在阶梯教室讲台一侧的翟天林看着先后落座的四人,嘴角微微勾起。
虽然来人的重量级有些超出预期,但是对于自身的才华,他有足够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