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我们走。”輂
“走?去哪?”
“回家。”
徐行只觉得火气蹭蹭蹭地直冲天灵盖,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昨天她们跑来不让进,说是得预约,她们认了。
可是今天又告诉她们要体检报告。
而且竟然理直气壮的怪他们没有问。
被小张同学拽着走了几步,她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嫂子似乎并没有生气。輂
自古以来,八年,向来都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时间段,《内经-上古天真论》以每八岁作为男性生理机能变化的重要节点。
八年,项籍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自一介吴中子弟揭竿而起推翻暴秦,称雄乱世,再至乌江自刎。
八年,盛唐自“九天阊阖开宫殿开宫阙,万国衣冠拜冕旒”的天朝气象,破败至“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乱世烽烟。
八年,英勇无畏的中国人民推翻了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三座大山,从此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八年,聪明机智的小张同学学会了透过现象看本质,并基本摸清了徐容的各种套路和风格。
她从保安的回答当中嗅出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在她的印象当中,徐老师自假证风波之后,做事的风格悄无声息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可以拿到台面上说。輂
在《三十六计》当中,这叫做阳谋。
无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站在绝大多数的对立面,而是裹挟着大多数,捂上少数人的嘴巴。
往常在家,徐老师就总喜欢用这类套路逼得她只能白白长了张嘴,好些时候她憋了一肚子的冤枉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偏偏爸妈都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是为了她好。
她要是不领情,就是狗咬吕洞宾。
而刚才保安所谓的“为了老人们安全着想”的理由,和他平时的风格简直如出一辙。
联想先前狗男人跟保安简短的交流,她几乎笃定,肯定是狗男人支使的。
而养老院的更衣室当中,徐容将窗帘撩起一条缝隙,望着小张同学冷静地带着徐行开车离开,并没有感到意外,在他的影响之下,小张同学在跟外人相处时,这些年变化其实也蛮大的。輂
不出意外的话,小张同学大概率会在后天早饭时发难。
因为他对于看不惯的事情一贯的态度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但小张同学性格当中倔强的一面决定了她不会学他在“三”这个数字上停下,那么她的选择要么是“不再二”,要么是“不再四”,“二”已经过了,她的选择只有在“四”上发难。
至于再等一天?
她会把自己憋死的。
只是小张同学妄图仅仅靠一本《三十六计》翻身,况且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学法,简直白日做梦。
徐容换上了工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还有三分钟后,再也不复先前的澹定,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更衣室。
特么的快要来不及打卡了。輂
迟到一次扣一百!
打完卡后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仿佛被掏空,精气神一下少了半截,以只比老人稍微麻利一点的速度,开始将老人们的床单被褥拿出来晾晒、清洗。
有些老人年纪大了,有的干脆生活不能完全自理,夜班的护工一旦照顾不及,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将一床被子晾上,徐容老感觉自己跟连着上了五六个大夜似的,又像还没完全睡醒,胳膊腿哪哪都没力气。
反正就是不想马上去晒第二床。
“爸,你有什么想吃的吗?回头我给你带点过来?”
在他恢复体力的功夫里,发现不远处的喷泉边一对中年男女正围着一个头发灰白相间、戴着花镜低头看报纸的老人低声说些什么。輂
老人姓赵,今年七十四岁,据说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并非儿女送过来的,而是怕给儿女添麻烦,自己住进来的。
今天是他来这儿上班的第三天,望着那对中年男女环绕的老人,他心中不禁生出一抹敬意,怪不得老人年纪虽然不是最长的,但却能成为这养老院当中的受人尊敬的“老大哥”。
仅仅三天,他已经把老人的儿女全见了个遍,可以说,整个养老院,没有一家的儿女像赵老头家的那么孝顺。
赵老头对于子女的到来,似乎并不大在意,面对二人的嘘寒问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赵爷爷,早。”
“小徐来啦。”老人远远地望见他,笑着招了招手,仿佛他才是儿子似的。
赵老头和徐容打完了招呼,扭过脸,瞧着儿子和儿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好啦好啦,你们赶紧去公司上班吧,我这有人照顾,你们别操心啦。”輂
那中年男女陪着笑:“好,那爸你有事儿打我们电话哈。”
等中年夫妇走远,老人见徐容面露疑惑之色,将报纸折了放在腿上,摘下了墨镜,压在了报纸上,颇为自得地笑着:“小徐,是不是特别奇怪?”
徐容摇了摇头,刚才他仔细观察那中年男人的态度,总感觉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怪怪的,可是嘴上仍不住地夸赞道:“您家教真好,几个儿子女儿轮番来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