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刻意控制舆论的风向,通过谣言——辟谣——谣言——辟谣的模式,很容易激起徐容的粉丝群体对他的同情,在这种情绪的引导下,到时候只要徐容振臂一呼: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支持《毒战》。
《毒战》初期票房也许就是内地院线所能够达到的极限,而这个记录反过来又会导致鲶鱼效应,让更多本来不感兴趣的人去看看《毒战》到底为什么那么高的票房。
这个时候,如果影片的质量过硬,有口皆碑恐怕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但是杜其峰仍旧没有忽略整个过程中会出现的麻烦:“会不会,对某一方的形象造成伤害?”
靳芳芳诧异地看着杜其峰,道:“杜导的问题,很奇怪。”
“什么意”杜其峰的问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一个电影行业的法则,票房解决一切问题。
在成功崇拜、金钱崇拜的原则之下,一切非原则性的问题,都可以被粉饰。
至于那些谣言,只要辟谣,至于真假,谁也分辨的清呢?
杜其峰张着嘴,好一会儿彻底消化完毕之后,才缓缓吐了一口气,道:“你的思维,完全开拓了我的眼界。”
靳芳芳的宣传策略,已经超出了常规影视作品宣发的范围。
直到此时,他才恍然,为什么徐容那么深沉的性格,在内地光怪陆离的娱乐圈当中,能够始终把持占据最顶尖的娱乐资源。
徐容的能力、自律、情商加上眼前这个小个子女人令人叹为观止的宣传思路,这对组合所能发挥的作用,至少是他们单个人的十倍。
杜其峰望着靳芳芳,脑海当中突然冒出了一种奇妙的想法,靳芳芳,也许生错了地方。
刚刚转醒的徐容对于靳芳芳的计划没有半点兴趣,因为在此之前,他跟刘燕名讨论过另外一套紧密围绕《毒战》常规宣传模式。
相比之下,靳芳芳的策略更加极端,但是的确能够吸引绝大多数他的影迷群体以及中间群体的关注和支持,某种程度上,甚至也存在争取黑粉的可能性。
说白了就是用一系列炸点密集的八卦紧紧底围绕《毒战》这个核心进行瘟疫式的宣传,然后在这个过程引导情绪,最终把《毒战》的电影票当作情绪的宣泄点。
“喂,晓斐姐。”王亚芹看着突然打过来的电话,心中没来由的一紧,见靳芳芳冲自己轻轻摇头,她点了两下下巴,表示了解。
王亚芹挂断电话,推开了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徐老师,刚才晓斐姐打电话过来啦。”
早已醒了半天的徐容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问道:“你跟她说了?”
“还没,她电话过来说何老师为了帮你写剧本,邀请了墨言、余华、刘镇云好多大作家一起加班加点,熬了十几个大夜,提前把《甲子园》写好了,另外,她还邀请了他们帮忙写你要求的剧本,给他们每人分了五十万。”王亚芹的声音越说越低,她总感觉,徐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情绪的变化相当激烈。
徐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终日打雁,没想到被雁啄了眼。
杜其峰看着徐容情绪突然低落,关切地问道:“徐容,你,还好吧?”
徐容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抱歉,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只余下靳芳芳一个人,徐容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今天才发现,原来文人才是最不靠谱的,中间商赚差价这种事儿他们竟然也能干的出来?!”
见靳芳芳一脸的迷惑,他苦笑了一声:“抱歉,我应该提前跟你商量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容大概说了一下情况之后,靳芳芳本想问为什么他一定要参演,可是念头刚生出又立刻消去,尽管徐容绝大多数时候理性多于感性,但是在她看来,一些关键的选择上,他的思维简直难以揣摩。
但正因此,这也是她对他纵容的原因,因为在她看来,徐容身上的艺术气息远高于他九成九的同行,如果他的行为逻辑都和常人一般,那反而才不正常。
她思考了一会儿,道:“也不是不行,比方说随便找个理由推迟《北平》开机时间或者强行押后你戏份的拍摄时间,但是这会导致至少上千万的损失,很多人的档期错不开,到时候我们必须花钱去请其他演员。”
“还有别的吗?”
“卡《甲子园》的建组,你现在应该有这个权力。”
徐容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太高看我了,我要是敢卡,张合平一定会把我撸掉不可,再说,这么搞就太损了。”
“你去跟孔大头说说,晚开机俩月,另外尽可能的把我的戏份往后排,反正六个亿到手了,不怕。”
“你为什么一定要参演呢?”
“为什么?”徐容想了一会儿,“以后的表演学专业学习内地戏剧发展史的时候,可能会出现这么一句话,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停滞多年的表演理论、剧目剧种再次发生飞跃式进步,这一事件以2010年徐容正式接棒《雷雨》为开端,以2012年人艺三代共演的《甲子园》为标志。”
“哈哈哈。”
靳芳芳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徐容,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般的弧度,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与徐容自觉纯粹的玩笑不同,她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必将实现。
但是最终,又只化成了一句话:“我也该回去了,这几年你太累了,正好趁着这两天好好休息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