叠豆腐块和穿西装的意义和目的,是相当浅显的。
他从贫穷落后的农村当中走出,这些外来的节日是他过去从没见过的东西,给他带来的突兀感也更加强烈,过去他只是稍微有点不解,可是从来没有人郑重其事的把洋节抬升到堪比春节的高度,直到今天。
因为剧组成员的原因,剧组放假他能理解,但因此生出的担忧却是不可避免。
一些自小就习以为常的人呢?
因为他们的认知是,圣诞节更隆重,而春节凑合着过,时间久了,也许一些人恐怕慢慢的就以为每年最隆重的节日本来就是圣诞节。
“明天就要辛苦你们了。”
“干啥事不辛苦?”
“......”
第二天一大早,徐容就到了片场,望着一侧的学校,问向已经来到跟前的戴着帽子的罗金福,道:“人家学校放假了?”
“没有,本来是一个工厂,布置了半个月才弄成现在这样。”
罗金福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花了八十多万呢。”
徐容“唔”了一声,道:“还可以。”
他当然明白罗金福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可是若是一分也不让人拿,那也不可能。
要拍的是蔡添明决定利用辛苦营造的七人帮和人民卫士火拼巧合,来创造逃生机会,而且为了尽可能增加逃生机率,他将地点选在了小学门口附近,这些孩子,至少能给他的逃走增加百分之五十的机会。
化完妆,披着羽绒服的徐容不禁打了个冷颤,来到了杜其峰所在棚子下,问道:“老杜,咋没把监视器放车上,不冷吗?”
刚下车一会儿,他已经感受到了点冷意。
杜其峰裹的跟头熊似的,道:“冷点好,冷点精神,要是拍摄顺利,咱们都打起精神来,一天就能拍完。”
徐容咧了咧嘴,压根就当他放屁,这可是整整一页剧本,而且还是整部戏最重要的阶段,别说一天,就是三天能拍完,他也得偷着乐。
他保守估计,至少也得三天!
“徐哥,暖贴,贴上会暖和一点。”
徐容看着文永珊递过来的一沓暖贴,在愣了下之后,接过了,道:“谢谢。”
这东西,王亚芹考虑他的戏服比较薄,备了整整一背包,但是以眼下的温度他感觉自己还顶得住,暂时没有用的必要。
徐容在棚子下坐了五分钟,感觉脸上被风刮的生疼,起了身,道:“我先去车里准备。”
钻进准备拍摄用的车,看到坐在后排的卢海朋以及张召辉二人,他露出了个和善的笑容,道:“两位老师,这几天玩的开心吗?”
他昨天听说几人休息的这几天都没有回去。
“没,接了几个通告。”
“噢。”
徐容应了声,不再接话,卢海朋和张兆辉都是典型的香蕉人。
二人似乎也没有跟他交流的打算,这段时间他们打听了不少朋友,也彻底了解了徐容在内地的地位。
内地最大的社团成员。
对这样的人,他们秉承着一贯的原则,能不接触,就尽量不接触。
徐容闭上了眼睛,剧本的细节是他和游乃海、杜其峰商量出来的,之所以选在学校周围,一来考虑到孩子是天然的掩护。
而且经过他之前多次试探,以张雷对他的戒备以及追捕的武装力量,他能想到的逃生方法,张雷作为经验丰富的队长,也都能想到,而且必然应当做了应急预桉。
但有一种张雷即使能够想到,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无法阻止。
劫持人质!
孩子的体重较轻,挟持作为人质简直是最好的人选。
至于干爹等人,从他选择出卖那一刻为止,他们的结局就是注定的,当然,七人帮死不死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仍然是完美的执行自己的逃跑思路。
具体的方法,他只能“见机行事”,死人已经不可避免,但是既然选择了学校,至于是成年人还是孩子,已经都不在他的考虑的范围之内。
“预备。”
“a。”
徐容解开了安全带,轻吸了口气的同时,视线从后视镜上收回,稍微眯缝了点眼睛,视线扫视前方,观察周围的环境。
“停。”
杜其峰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给反应,给反应。”
徐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杜其峰的话,他可以确定,八成是坐在后排的卢海朋以及张兆辉二人并没有给出应有的“疑惑”。
郑宝瑞走了过来,趴在后车窗上,扯着嗓子喊道:“两位老师,你们现在在拍《毒战》,不是串场拍电视剧。”
“明白吗?”
徐容听到郑宝瑞毫不客气的话,明白了缘由,估计这俩人假期期间接了不少内地的活。
自己把车停在路边,二人理当应该有反应的,因为作为黑色产业从业者,他们每个人都有着类似经历,也有类似的谨慎。
因为不谨慎的早已经死绝了。
“预备。”
“a。”
徐容大致重复了先前的动作,视线扫视了一圈之后,转过头来,用堪比杜其峰的语速,迅速说道:“哈哈哥他们全是人民卫士,现在渔港有一百多个卫士在那,这三天我带他们游花园,这五辆车里十三个人民卫士全都累的要死。”
“停。”
“玛德,你们为什么允许他说完那么一大段,你们身后就是人民卫士,他把你们出卖了,你们竟然还有心情听他罗里吧嗦讲那么多,猪脑子吗,掏枪干他啊?!”
徐容听到扩音器当中的机关枪似的骂声,勐然意识到,自己先前“三天”的预估也许过于乐观了,他是按剧本说的词,卢海朋和张兆辉也是按杜其峰说的戏在走,只不过因为自己说的太快,二人仍停留在“演”的阶段,并没能给出及时的反应。
杜其峰的标准,似乎,比休息之前明显高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