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坐在台下,看着优秀男演员被老师和葛尤摘取,优秀新人男演员被花落文漳头上,倒没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
拍电视剧,他看重奖项,因为电视剧大奖的评选时,收视率占比很大。
但如今国内的电影市场,商业片和文艺片似乎开始有点水火不容的架势。
韩三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年轻,不要急,未来总是有机会的。”
徐容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机会我可以等,但是像今天这样的机会,以后你还是找别人来干吧,我感觉,明天早上可能很多人会骂我。”
韩三苹呵呵笑着,凑近了点道:“你要知道如果以后咱们真的实现三千亿的市场,你今天的发言功不可没,如果咱们真的能够凭借资本的涌入实现产业升级,你哪怕现在息影,也是中国电影产业的大功臣之一。”
徐容意味深长地道:“反过来也差不多。”
“你要相信国家。”
第二天,徐容预想的铺天盖地的批评没见到,倒是先让他率先见识了资本的力量。
在《家》首演后的第四天,也既他发表话剧一轮演出利润千万后的第四天,一个令他预想不到的团体正式宣布进军话剧行业。
德云社联合龙马社上演《窝头会馆》。
这是徐容没想到的,他先前去看过德云社的相声,班主是有真水平的,但是其他人,真功夫就不见得有多少了。<w.
而且最近几年来,围绕着社团成员的负面新闻从来没断过,也导致其整体评价毁誉参半。
他其实还是颇为期待的,话剧哪怕已经上百年的历史,在国内仍是小众艺术,通过一些曝光量比较大的团体、艺人让观众了解这一艺术形式,于人艺百利而无一害。
人艺的观众来源很复杂,有从七八十年代乃至于五六十年代就看戏的忠实观众,有偶然跟着长辈、朋友来看了一场人艺的戏的年轻人。
当然,更不乏通过其他渠道,发现话剧很难看,而抱着话剧到底有多难看来人艺的看个究竟的。
而且这批人还不是少数,但是最终,抱着此类心态的大多数人都变成了人艺的忠实观众。
简而言之,在人艺人的普遍思维里,国内各大剧团负责引流,而人艺负责增量的留存,让他们喜欢上这一形式。
一直以来,徐容看话剧的眼界都很高,上学的时候,他刷的都是国内外经典剧目,毕业之后时间相对少一点,再去看戏大多都是因为新意,如前段时间稍微关注了点的中性面具。
于传统剧目,尤其是经典剧目,一般团体的演出他实在看不下去,就像一个高中生实在看不下去小学生为了加减乘除急的抓耳挠腮一般。
“小徐,晚上去瞅瞅?”
徐容正在办公室里翻着《斯氏全集》,以解答这段时间的疑惑,这个问题,他问过两位老爷子,可是两位老爷子也没给出答桉。
只是告诉他,这是每一个好演员都会遭遇的困惑。
听到声音,他抬起头,见濮存晰手里甩着两张票,问道:“看什么?”
濮存晰将票放到他跟前,道:“德云社演的《窝头会馆》,张国立送来的,说让给给意见。”
见他怀里抱着的斯氏全集,濮存晰笑着道:“别纠结啦,这种难题,等你该想明白的时候,自然就明白了,书都翻烂啦,再翻也没用。”
“就是朱旭师伯说的每一个成名演员都必然有一项绝技?”
濮存晰噼手将书从他手里夺了回来,道:“走走走,我跟你说,你不可能从书里看到答桉的,你得去向生活学习。”
“你遇到过吗?”
“你说呢?”
“怎么解决的?”
“又演了十来年自然就明白啦。”
“十,十来年?”
“你以为?”濮存晰见他钻了牛角尖,甩了甩手中的票,“去不去?”
“去。”
徐容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票上,问道:“刚才听你说,张国立送的?”
“对,他是导演,送了我十张,特地给你留了一张。”
到了地方,徐容看着坐的满满的大剧场,低声道:“别的不说,就这架势,比绝大多数剧团要强。”
濮存晰笑了下,低头认真地看着节目单,张国立是话剧演员出身,这些细节倒是不会弄差。
只是随着演出开始,徐容的眉头不由皱起,节奏有点不太对。
一幕结束之后,他低头扫了下手表,和濮存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同时闪过一抹疑惑,整个舞台上,竟然没有核心的节奏点?!
就像推磨,一群人你推一下我推一下,而非某一个或几个人始终掌控节奏。
随着帷幕落下,徐容已然能够预料明天的评价,于广大没有看过话剧的普通观众而言,这是一台足够热闹的戏,但于看多了话剧的观众而言,评价恐怕不会太高。
“很感谢各位观众能来捧场,其实今天来了很多朋友,当然还有一些行家,其中两位更是国内话剧界的顶级大腕......”
听到张国立的话,徐容心下就暗叫不好,凭心而论,今天的演出,不及格。
但是当着广大观众和媒体,他要是把内心之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恐怕得把张国立和德云社得罪个干净。
“徐老师怎么评价我们的今天的演出?”
望着张国立的笑容,徐容又瞧着跟前一个小胖子捧着的话筒,犹豫了好几秒,才接过了,轻飘飘地道:“不容易,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