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马尾微微仰着头,瞧着他,好半天没吭声,她才意识到组里真是人才济济,一个个的骂人都不带脏话。
“你...你是真的不...不当人。”休息了,曹炳昆嘿嘿笑着道,同时的冲着不远处的宋嘉扬了扬下巴,“你看人...人给你气的。”
徐容斜了他一眼,道:“你少说两句。”
曹炳昆不是结巴,但是他为了保持实拍时能够结巴的顺其自然,自打进组之后,一直维持着结巴的状态。
尽管有个京剧名家的爷爷,但是因为传统戏剧的没落,曹炳昆并没有因此获益,他的经历相当坎坷,和徐容有的一拼,《潜伏》是他的第一部戏,结巴的说话方式也是刻意联系过的。
曹炳昆并没有让徐容如愿,低声问道:“不...不去道个歉?”
“等...等戏拍...拍完了。”
女人生气总是生的莫名其妙,临到下午,徐容终于体会了到了当初拍《夜幕下的哈尔滨》时周捷的憋屈,我明明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领情?
之所以生出这种想法,是因为自打那场戏拍完,宋嘉对他就没什么好脸色,他也没道歉。
主要是鉴于戏还没拍完,没冷嘲热讽就算他嘴下积德了。
至于黎叔先前所说的照顾,管他呢,先把戏拍好再说,反正他也没想过再跟黎叔合作。
等到晚上收工,徐容上车前,扭头的当口,瞧见等待和大部队一块回去的宋嘉和她的助理,问道道:“坐我的车吧,一起?”
宋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不用。”
徐容顿了顿,才道:“中午说的话有点过了,抱歉。”
“我知道。”宋嘉莫名地看了他一眼和他身后的车里探出来的俩脑瓜,“我没生你的气。”
“行,那我先回了。”
等上了车,徐容闭上了眼睛,今天拍了一天他跟宋嘉的戏,精神上累的不行。
宋嘉真的被刺激到了,一天下来,总想压他一头,可是又总压不住,但又老不服气。
情绪刚刚好。
好半晌,直到快到了酒店,徐容才发觉有点不大对,因为一路上往常叽叽喳喳的小张同学和徐行愣是坐在后边一声没吭,他扭过头,却见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怎么了,你俩这么看着我,吓神呢?”
徐行嘴唇嗫喏了两下,没敢说话,但是小张同学却没那么多顾忌,道:“徐老师,你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徐容笑了笑,道:“我既没喜欢上她,也没喜欢上她。”
“你明明是为了她好,她那样,你刚才怎么还喊她...”小张同学的声音戛然而止,眉头缓缓皱起,她反应过来徐老师话里的意思了,“徐老师你不要脸!”
开车的司机正襟危坐,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只是嘴角微微勾起。
“哈哈。”
经过这么一阵嘻嘻哈哈,小张同学也不好再就这个话题深究。
可是回到了酒店,她心里仍旧极为苦闷,她想起了一件事儿来,除了宋嘉之外,之前还有别的女演员说过期待和徐老师合作。
那些人的音容笑容一个个的从她脑海当中划过,最终定格在了姗姗身上。
她陡然发现,原来自己竟然于不知不觉之间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哪哪都是敌人。
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命苦极了,因为她感觉自己就好似一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农妇似的,必须每天提心吊胆的提防着,因为一不留神,也许自家的白菜就会被猪给拱啦。
之所以担忧,是因为竣艳曾经说过,纵然常年纵横沙场的老将,也有半途而废的时候。
可是这种心情,她又没法跟徐老师说,如果说了,徐老师肯定会凶自己的。
她不用想都能猜的到。
晚上排完了戏,回到房间,小张同学如同一张纸一般无力地仰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徐行,我的命真苦,真的。”
徐行愕然地瞧着她,问道:“怎么了呀,晓斐姐?”
小张同学一骨碌坐了起来,认真地道:“你发现没有,那个宋嘉,对徐老师...对徐老师...反正就是不怀好意。”
徐行白了她一眼,笑着道:“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多正常,原来拍《纸醉金迷》的时候...”
徐行瞥见她渐渐严肃的脸色,就要吐露的话蓦地被卡在了嗓子眼,而后给生生的咽进了肚子里。
“拍《纸醉金迷》的时候,怎么了?”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神情诡异地对视着。
好一会儿,徐行才突然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道:“晓斐姐,你想多啦,哥哥跟她早就认识,就是...就是相对熟悉一点而已。”
小张同学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可是仔细想了想徐行先前的话,她又忙摇了摇头,视线紧紧地拽着徐行,以防她溜开,道:“不对,你刚刚想说的不是这个,是不是拍《纸醉金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徐行无措地站了好一会儿,见她大有刨根问底的打算,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啦,就是有一个同组的女演员对哥哥有好感。”
见晓斐姐想要辩解,她忙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反问道:“可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儿嘛?哥哥本来就长的好看,又有钱,关键是还上进,别说别人,如果他不是我哥,我也会追他。”
“而且你管别人干什么呢,如果哪天你觉得他不喜欢你了,跟他分手就是啦。”
小张同学仔细盯着徐行好半天,才冷不丁地道:“徐行,你跟徐老师,没有血缘关系吧?”
徐行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疑惑道:“对啊,怎么啦?”
小张同学顿时有种陷入举目无亲十面埋伏的绝境之感。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半天,才突兀且严肃地道:“我决定了,我要考研。”
小张同学单调的人生阅历和不太富裕的小脑瓜能够参照的案例不多,但《潜伏》的一场戏给她提了个醒。
翠平哪哪都不如余则成,但是有一点余则成无论如何也比不了她。
她是党员,是余则成的介绍人,是两人党小组的组长。
在实践上,她其实也明白,自己也许永远都追不上徐老师,可是干嘛非要追啊,那样多累呀。
她决定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然后超过徐老师。
徐行看着没头没脑的说完了,而后气势汹汹地冲入洗手间的晓斐姐,茫然了。
她仍旧想不明白,哥哥一个活的那么明白,以至于恨不得什么事儿都要拿出算盘打打的人,怎么就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想一出是一出的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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