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节步入初夏,《夜幕下的哈尔滨》正式杀青。在杀青后,赵宝钢找到了徐容,问他愿不愿意为《夜》录制主题曲。他欠了徐容个人情,赵宝钢心里清楚,虽然一首主题曲还不完,但一来二去的,总能消磨不少。徐容在思考了一番之后,还是婉言谢绝了,他仍觉得,风头不能自己一个人出尽。细心的观众,大抵应该能够分辨出,主题曲是“王一民”献唱的。太伤戏了。他也曾听说,厉害的音乐制作人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非专业人员的先天缺陷,但那对彼此而言恐怕都是一种折磨。行李收拾妥当之后,徐容再次离开了和他有着不解之缘的黑土地。却没与靳芳芳一起,他要先回家一趟,出来半年了,得回去看看了。他这次体验了一把头等舱,倒不是赚了一笔巨款,或者因为自己的身家逼近百万,而提升了出行的标准。他要开始为下个戏做准备了。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他需要看看这个群体正经时的模样,乃至生活里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细节。至于不正经的,他无从猜测,但想来人应当是差不多的。与当初开拍时的预料相当,《夜幕下的哈尔滨》经验值少的令人肝颤。演技训练系统姓名:徐容表情:A台词:b肢体:b眼神:b节奏:A综合评价:b+经验值:31\/100荣耀值:0\/100特质:八极宗师八极入门近三个月的拍摄下来,经验值只增长了28点,聊胜于无。八极入门的解析进度到了52%,此时徐容倒是感觉说不得还真能派上用场,《夜》的打戏太多了,明明是部偶像剧来着。以后估计也免不了。他也不确定这个特质对打戏的拍摄到底有没有用,但看名字应该是那么回事。到了此时,他已然深刻的意识到,限制自己业务能力提升的,不再是理论,而是阅历。相比于同龄人,他的经历丰富一些,可以佐证的是,一如如今开展的如火如荼的“演艺人形象公众满意度调查”,他位列第十一,仅仅比大幅度领跑榜单的德艺双馨的姜坤老师低了十个名次。苦难的成长经历给他加了不少分。弃婴,被一个善良的老人扶养长大,为了上大学外出打工挣学费,机缘巧合之下进入演员行业,几经磨砺,直至《羊城暗哨》一炮而红,简直可以称为公众人物当中的励志代表。可这种阅历的丰富也是有限的,他仍不能理解一个三十岁乃至六十岁的人的心态。就像他不能理解某些富豪动辄几亿十几亿的捐款。他如今不过刚刚保证了温饱,别说几亿,就是几十万,都能要了他的半条命去。飞机转大巴,而后坐着“咣咣咣”响的三轮,徐容回到了村子。邻居跟往常也不一样了,仿佛他带了小张同学回来了似的,自打他进村,一个个的走出了家门,站在街口拿着各式各样的神情打量着他。“咱们的大明星回来啦?!”到处传来的各式各样的善意的调笑声。徐容同样一一笑着回应着,口中不断地喊着“叔伯婶子”。自进了村口,将兜里装的四包烟散了三包,他才回到了自家所在的巷子。可是他兀然发现,自己的家,没了。既不见了低矮的院墙,也不见了老旧的三间老房以及院子当中的枝丫横生的大槐树。取而代之的,是一道两米高的红砖墙,站在巷子口,可以望见其间的三间新瓦房。到了起在老家的新房子的门前,他犹豫了下,推开了朱漆大门。院子当中,坐着两位面容仿佛的老人,爷爷还是老样子,花白的头发,磨了边角蓝色短袖。坐在爷爷旁边的老人头发没有全白,灰白相间,脸上的时光的沟壑更浅,也更少一些,面色也不如爷爷黝黑。在两个老人不远处的马扎上,坐着个十七八岁的鹅蛋脸大眼睛的女孩儿,正百无聊赖地听着两位老人的回忆往事。徐容看到爷爷身旁陌生又熟悉的老人的面容,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爷爷的弟弟。早年间逃荒,定居在了陇省,\b据说原先还有过联系,后来因距离遥远,加之爷爷在矿上伤了腿,便渐渐断了往来。“爷。”“哎?”爷爷愣了下,按着椅子的边缘,一把站了起来,“咋回来不提前打个响声?”徐容笑着,将行李箱放在一边,道:“我回来看看。”他没说过两天就要走,这个时候,他不忍打断老人的喜悦。看着愈发苍老的爷爷,徐容没有任何时候如此刻坚定,他必须在京城买套大房子,把爷爷接过去。爷爷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就如同他每次打电话总是不放心他一般,他也不大放心爷爷一个人在家。老人笑着捏了捏他的胳膊,道:“壮实了,也长高了,有一米八了吧?”徐容点了点头,道:“一米八二,前几天刚量的。”“徐容回来啦?”一旁的头发半白的老人和女孩儿虽然慢了半拍,可同样起了身,笑呵呵地说道。徐容略微诧异地转过头,仿佛刚刚看到二人一般。“这是你二爷,这是你妹妹,徐行。”爷爷笑着介绍道。“哥哥好。”和爷爷面容相似的老人以及他身旁的女孩颇为亲切的看着他,只是老人笑的更自然,小姑娘两只手却背在了身后,似乎还夹杂些害羞以及,紧张。头发半白的老人话里依稀带着乡音,女孩儿却是一嘴的普通话。“二爷爷好。”徐容同样亲切地并且笑着回应,然后看向女孩儿,“妹妹好。”爷爷悄悄地拍了拍他的胳膊,瞪了他一眼。老人知道,这种情形下,他是不会露笑的,之所以笑,一准是在外边假笑的多了,惯出来的既不能说好,也说不上孬的毛病。徐容注意到爷爷的神情,脸上的笑凝了下,挠了挠头,问道:“爷爷,咱们家这房子?”“去你给哥搬个墩儿。”头发半白的老人见徐容站着,忙冲孙女徐行说道。等女孩儿进了屋,又扬声补充道:“倒杯水再,你哥一路跑回来,先喝口水歇歇。”“噢,好。”徐行的声音打屋里传来。等坐下了,爷爷才笑着说道:“你叔盖的,俺都说了,没必要,俺又活不了几年了,老屋子又不是不能住,他不同意,说你以后回来,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噢,就是你二爷的儿子,前阵子盖完房子就走啦,你二爷跟你妹在这住着陪着俺说说话。”徐容点了点头,没笑出来,只是温和地接过了突然冒出来的妹妹双手端来的冒着热气的茶杯,冲着与爷爷模样相似的老人道:“麻烦二爷爷啦。”头发半白的老人笑着摆了摆手,道:“看看你,说话怎么这么生分,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这样,爷爷可拿你的怪啦。”徐容笑了下,没接腔。女孩儿抱着腿,坐在了小马扎上,眨巴着眼睛,俏生生地打量着他,时而的,将目光转向头发半白的老人。因为徐容突然的沉默,气氛陡然陷入了尴尬。但尴尬又极快地被化解了,爷爷瞧着他放在一旁的行李箱,问道:“这回在家住几天?”“五天吧。”徐容想了下,才道,“今年的事儿比较多,这一走得忙到年底了,今年过年应该能早点回来。”“嗯,年轻的时候忙点好,不然,等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了,就是有心气儿,也晚了。”爷爷笑着,没问他什么事儿。徐容拍的每一部戏,他都看过,最近,他还特地给人送报纸的说道了几句,最好能把有孙子新闻的报纸都送来。尽管因为距离的原因,他看到的报纸往往都比城市里晚上一个周左右。但徐容在哪里,在做什么,他都了解。屋子里铺上了洁白的地板砖,特亮,徐容踩在上面,总觉得不大得劲儿,因为亮的有点刺眼,仿佛能照鉴人心。头发半白的老人,是他的二爷爷,可是客气的程度,仿佛调了个个儿,如同他才是二爷爷一般。他读的书不算多,可有求于人,必礼下于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只是新房子已经盖了起来,人的诚意已经到了,爷爷也收下了。也替他应下了半截。他曾听牛丽说过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那时,他总以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和稀泥。可是事儿到了他自己身上,他才体会到在家庭这样一个复杂的集合当中,是难分黑白的。爷爷体谅他,所以通过这样一种委婉的方式,既全了兄弟情谊,又留了缓和的余地。盖几间新房,于他而言花不了几个钱,哪怕翻一倍,他也能立刻拿出来还给人家。可是如此,却让爷爷没法做,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他的亲兄弟,哪怕二十年没联系。而他,对这个养育了自己的老人,也不能不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