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让你失望了。”
楚子航还未说话,冰冷沙哑的声音从他们的耳机中传来。
那是执行部部长施耐德的声音,他正式进入频道,意味着任务即将开始。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对话的。”施耐德澹澹道,“夏弥同学,很遗憾地告诉你,秘党部分人其实是第一类,他们视屠龙为一门生意。”
“生意?”夏弥愕然。
“仇恨这种东西其实坚持不了几代的,可秘党和龙类的战争持续了几千年,这几千年里我们有很多盟友,其中一部分从不下场,但他们为我们提供了丰厚的资金支持,代价是战后与我们共享荣耀与龙族的财富。”施耐德低声道,“这就是屠龙生意。”
夏弥沉默片刻道:“那剩下一部分人呢?理想战士?”
“理想战士?不要这么好听的称呼,只是复仇者而已,仇恨持续不了几代,但第一代却必然深刻入骨。”
“这样啊……”夏弥轻声道,“在秘党当中哪一种占多数?”
“占多数的既不是刚才说的第一类,也不是第二类复仇者。”
施耐德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桉。
“真正占多数的,是介于两者之间的,如那些‘清楚,却不接受’的普通人一样的第三类屠龙者。”
“俗称第三者?”夏弥惊讶道。
无论是楚子航还是施耐德都沉默了。
“……难怪他们都说你和路明非很像。”施耐德幽幽道。
即使没看到正脸,楚子航也能想象出老师此刻抽搐的面庞。
“仅凭‘理想’二字,秘党不可能存续几千年,而作为秘党重要组成部分的,是各个混血种家族。这些混血种家族是靠什么保持兴盛的呢?是屠龙,靠的是屠龙的丰功伟业,还有龙穴中堆积成山的黄金。每一个混血种家族都有一段经典的传奇,譬如贝奥武夫家族的屠龙史,而这些传奇也必然伴随着一段发家史。”
施耐德冰冷的嗓音回荡在卡塞尔主控室内,曼施坦因皱着眉站在他身后,他并不赞同施耐德对学生说这些东西。
“但你们知道的永远是前者,贝奥武夫家族不会说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收获了多少黄金,他们只会强调这次屠龙牺牲了多少人,强调他们赢得了与龙族的战争。”
“当然,也许我不该在这里拿贝奥武夫家族举例,至少他们是干实事的,相比那些从不下场,躲在宫殿里数黄金的好上无数倍。”
“夏弥同学,第三者正是那些享受着屠龙带来的好处,但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这些好处而去屠龙的家伙,他们站在英灵殿前歌颂着前辈们的伟大,却又对屠龙真正的意义心知肚明,但碍于声名,他们绝不会在任何场合承认这些,他们一边将屠龙视为伟大的,守护世界和平的行动,一边又在默认战士们的牺牲,竭尽全力为他们自身篡取各种好处。”
夏弥皱眉道:“两头好处都想要?”
“作为中国人,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用上你们中国的一句俗语——当了b子还要立牌坊。”施耐德用冰冷的口吻讲了一个冷笑话。
“可人家是女生啊,不能说这种粗话的。”夏弥呐呐道。
“教授,您指的是十年前的冰海事件吗?”楚子航忽然低声道,“这场事件中,究竟有多少家族参与了?”
“很遗憾,是整个校董会。”施耐德冷声道。
“加图索家族也在其中?”
“当然,加图索家族正是第一个坚持让我们下海的。”
“恺撒师兄的家族就是第三者?”夏弥突然插口道。
“不……加图索家族一直是坚定不移的第一类,他们从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以弗罗斯特为首的加图索家族一直扮演着生意人的角色。”
说完后施耐德沉默了下,也不知道这番话放在这里算不算帮加图索家族说好话。
“真正的第三类是在那场会议中毫不发声,却都选择支持加图索家族的校董会成员。事后他们支持的理由是这将有益于秘党的屠龙事业。他们永远不会率先站出来,永远都在衡量得失,摇摆不定地站在中间的位置。”
夏弥感慨道:“感觉在他们的衬托下,加图索家族都变得耿直了呢。”
“非要在伪君子和真小人中选一个,我想我会选真小人,至少我明确地知道他是我的敌人,而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背后的盟友捅我一刀。”
施耐德教授以卓越的中文水准结束了这场会谈。
“这场讨论暂时到此为止,对了……路明非呢?”
施耐德疑惑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他没有和你们汇合吗?”
……
……
“哈哈哈哈,放心!绘梨衣嫁到我们家来,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我们路家男人最宠老婆!”
叔叔开怀大笑,举杯和面前双手捧着酒杯,面色微醺的女孩碰杯。
然后他用力拍了拍一旁老男人的肩膀,“亲家放心,明非要是敢欺负绘梨衣,我第一个不答应!”
上杉越闷哼一声,在闺女清澈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举起酒杯。
一旁的源稚女举起酒杯,敬了叔叔和婶婶一杯,柔声:“我们家绘梨衣从小就没什么朋友,这次我和父亲大人特意来拜访叔叔婶婶,也是担心她在异国他乡受了欺负。看到有叔叔婶婶这样的亲家,想来是我们多虑了。日后两位若有空不妨来东京,让我们尽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两位。”
婶婶颇有些受宠若惊地举起酒杯,无他,这个男生给人的感觉太特殊了。
登门的时候,源稚女手捧一束郁金香,站在阳光里微微一笑,明明是清水一般的人,却在阳光下折射出无限光彩,同时具备邻家初恋大哥哥等多重元素,不像贵客,倒像是多年前去了远方的初恋带着远方的花回来了……
不过遗憾的是,婶婶的初恋就是叔叔。
而听完他刚刚描述的绘梨衣小时候的故事,婶婶再看这个精致的如同娃娃般女孩,竟是多出了几分怜惜。
谁会不怜惜长得漂漂亮亮,童年却过得十分煎熬的女孩呢?
“那必须的!我想过了,办喜酒两地肯定不方便,可以分成两场,到时候一场在中国,一场在日本,还要麻烦亲家在那边张罗一下。”
叔叔豪迈地满上酒,以不灌倒上杉越不罢休的气势道,
“来,亲家公喝酒!”
上杉越强行挤出一个笑容,举起了酒杯。
一旁的路明非嘿嘿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