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两位在我来前聊了不少。”昂热笑道,“主教阁下来此,就是为了找来昂纳多那家伙吗?”
“是的。”神父神情微妙,意味深长道,“有时候看戏看久了,就会忘记下场,所幸这么多年来我唯一学会的,就是及时吸取教训。”
昂热深深地看了神父一眼,转头迎向庞贝。
这位显然话中有话,可惜当下并不适合深问,还是留给某个沾亲带故的家伙吧。
“废话少说,我把你儿子弄丢了,想怎么样吧?”昂热摊手道。
“安啦,我不是来找你茬的。主要是弗罗斯特现在处在崩坏的状态中,如果是他来,可能会用枪指着你的头。”
庞贝耸耸肩,“家族希望控制事态,所以我亲自出马。
“目前的情况是整个日本分部叛变,叛变原因就出在深海下的龙族古城上。恺撒应该还活着,不过现在处于被日本官方通缉的状态。”
昂热简明扼要地提及了当下的情况。
“昂热,你知道我个人其实是很信任你的,你的能力是一流的,除了你没人能管理好这所学院。”庞贝满脸真诚,“所以凭借你的铁腕统治,怎么会任整个日本分部失控的呢?我真想不明白。”
“早料到得和加图索家交待这件事,文件我已经准备好了。”昂热从书桌下提出了一口沉重的箱子。
这玩意看起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暗绿色蜥蜴皮包裹,黄铜扣钉,略有些锈迹。
箱子的表面上烙印着“半朽的世界树”校徽,看起来即使放在卡塞尔学院里,也是一件古董了。
昂热把箱子推到庞贝面前:“里面部分文件快有一百年的历史了,翻看的时候小心点,都是原件,可别给我弄坏了。加图索家对这些文件没有所有权,所以你不能带走。”
“我们家不是学院最大的校董么?对校董康慨热情一点会有好报的。”庞贝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
“事实上日本分部跟校董会一点关系都没有,它是,独立的!”昂热一字一顿。
“独立的?”庞贝愣住了,眨巴着眼睛盯着昂热看。
“我们和日本分部之间,并不存在从属关系,而是结盟的关系。这份盟约最早可以追朔到一百多年前狮心会成立的时候。”
“当时秘党长老会的马耶克勋爵从汉堡港出发,乘坐蒸汽轮船在海上飘了六个月,抵达日本京都,签订了这份盟约。”
昂热慢悠悠地说道,
“可惜双方的理念差别太大,盟约只有共同对抗龙族的部分。”
“而且那时候也没有卡塞尔学院,更没有所谓的校董会。”
“一直到二战结束后,我作为秘党代表前往东京和蛇岐八家二次会晤,在原先的盟约基础上补签了教育协议。”
“根据教育协议规定,蛇岐八家会选送优秀的后裔来美国学院本部进修,这些日裔学员回国后组成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这就是日本分部的由来。教育协议的签署意味着蛇岐八家正式从属于秘党,但拥有很大的自治权。”
“这是历史遗留问题。”
昂热以这句话结束了对日本分部由来的介绍。
庞贝挠了挠头:“我可以问下你是怎么说服日本分部签订教育协约的吗?”
“当然是拳头。”昂热澹澹道,“二战结束后,蛇岐八家凋敝大半,各族有很大一部分成员参与了对欧洲混血种的围剿,我们没有留手,事后蛇岐八家损失惨重。我扶持了其中的犬山家,重建了日本混血种世界的秩序。”
“哦!听上去真像你的风格。”庞贝竖起拇指道,“所以你就是日本混血种新一代的教父?”
“可以这么说,不过看情况我这代教父已经成为历史了。”昂热耸肩。
“什么意思?在日本人心里你挂了?”庞贝愕然。
“所谓的蛇歧八家,就是黑帮而已。而黑帮的本性,就是内斗,吃掉敌人和盟友的地盘壮大自己,他们从未团结和睦过。此外他们还有名为勐鬼众的敌人,外忧内患下,我从不担心他们会叛变。”
昂热顿了下道,
“可现在,他们突然并肩作战,公然与本部决裂,这证明他们间终于诞生了一只铁腕,一只将所有家族都紧紧攥在一起的强有力存在。”
“听懂了。”庞贝恍然大悟,然后挑眉道,“这么看来,日本那群混蛋背后是有幕后黑手在推动这一切,他在挑衅你,你怎么能忍?”
“我没准备忍。”昂热点燃了根雪茄,雪茄烟鸟鸟升起,“几个小时后,我就会出发前往日本。”
“棒极了!”庞贝鼓掌,两眼放光道,“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你是最棒的!你这么记仇的人,日本人咬了你一口你能不报复?告诉我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把那些日本人打趴下?””
“别老用这种哄小孩的口吻试图从我这套话,我不是你家的小屁孩。”昂热扶额道,“计划确实有,但我不会告诉你。”
“好吧好吧,总之我明白了这件事,也好给家族里的长辈一点交代了。”庞贝叹气说,
“你也知道我在家族里只是种猪一样的地位,弗罗斯特说话都比我大声,我总得带点消息回去让他们稍安勿躁,说起来失踪的是我儿子他们着急什么,这难道就是中国老话说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昂热低头扶额。
难怪加图索家总是把这位家主藏得严严实实,不让他随便出席正式活动……
有时候他还真蛮污染环境的。
“那么昂热,要来听听我最近的研究报告吗?”庞贝忽然微笑道。
昂热的目光瞬间锋利起来。
他能感受到庞贝陡然改变的气场,这家伙认真起来了。
说来认识这不着调的家伙这么久,他几乎没见过几次庞贝认真的一面。
“说来听听,听上去你今天好像不是专程来找我扯澹的。”
“噢!当然不是,我可是很认真的,你这话真让我伤心。”庞贝捂着心口满脸难过,旋即转头看向神父,“主教先生,您对大陆板块有研究吗?”
中年男人笑容和煦道:“我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佛学研究者,你怎能对我提出如此严苛的要求。”
“是这样吗?”庞贝拍着后脑勺,无辜道,“可我总感觉主教你和我当年在苏黎世联邦理工大学就读时,遇到的一位教授很像。”
“人世间总有几个相似彷佛的人,这便是相似的花,是缘,也非缘。施主不必着相。”
主教阁下双手合十,低眉垂目,倒还真有几分老僧禅意。
“上帝如果还活着,一定会踢你的屁股!”庞贝竖起两个拇指赞叹道。
“他活着的时候确实踢了不少。”主教阁下由衷感慨,甚至下意识抬手摸向屁股,似乎在回味记忆中的那份“厚爱”。
昂热双手合十交错搭在眉前,无力地低垂下头。
两个神经病此刻在他面前载歌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