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兰你这是和谁学的吊人胃口,我现在心口隐隐作痛……别挂啊,告诉我到底啥惊喜再挂啊!”
路明非看着挂断的电话,叹了口气。
“怎么了?”西装笔挺的小男孩坐在天台边沿,回头看他。
“奇兰说给我准备了一份礼物,等这次回去就送我。”路明非将手机塞进裤兜,斜靠在天台边沿的栏杆上。
“他还说什么了吗?”
“祝我旗开得胜, 再斩一龙王,回去就开庆功宴。”
“诶,有靠谱的朋友就是不一样呢,不仅事前有真挚美好的祝福,事后还有庆功宴。”路鸣泽偏头,轻笑说道。
“芬狗虽然狗了点, 不过大一那年庆功宴也还是有的,虽然花的是我的奖学金就是了。”路明非斜睨了他一眼,“准备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游戏副本开发完毕,就等体验玩家上线了!”
“哦哦,很有干劲嘛!”
“为哥哥服务!”
“对方的反应是怎么样的?”
“很激烈哦,毕竟完全没想到我们会直接掀桌,将这里给曝光了出来。不过他们担心的恐怕不是其他混血种,而是我们究竟掌握到了什么程度。”
路明非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云层压得极低,彷佛随时会倾泻下大雨。
而在他眼里,天空中满是紊乱的元素乱流。
“还真是乱成一团了啊。”他叹了口气,“说来最早安排我在这座城市,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这可不是我安排的哦,算是巧合吧?当然也不排除还有其他人在幕后操纵,毕竟哥哥你也说了, 都有掌握‘过去’的神灵让你重启人生了, 即使是我们的力量, 也只能改变未来和现在。”
“这样啊。”路明非轻声道, “其实前阵子我得到了些灵感,也许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也说不好。”
路鸣泽微笑道:“哥哥你的灵感,指的是那张面具吗?”
路明非回头看了这家伙一眼,无奈道:“你还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没办法啊,谁叫这世上最了解你的就是我。”路鸣泽笑嘻嘻道,“你就算再怎么喜欢凉宫春日,也不可能买长门有希的面具戴在脸上吧?”
路明非笑着转头看向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好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
“芬狗来了,小泽子你也该退下了。”
“臣妾嗻!”路贵妃屁颠屁颠起身,临走前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最近还是小心些比较好,我闻到了些不好的气息。”
不好的气息?
路明非眼眸低垂,事实上他也嗅到了些似曾相识的气息,就在这座城市里。
……
……
芬格尔走进小楼,路过之处,多数办公室的门上都贴着法院的封条,只剩下一楼尽头那间办公室开着门, 门外贴着一张白纸,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办公室”。
他往深处走了进去,小楼背后是成排的车间, 锈迹斑斑的铁门敞着,隐约可见里面沉默的机床,同样锈迹斑斑。
进来前汉高警长的资料刚好传送到手机上,他随意扫了几眼,大致了解了下这家公司。
这家公司几年前也算辉煌一时,外地来的老板牛逼轰轰的表示要把这里打造成亚洲第一的特种金属基地,从银行骗了无数贷款,最后老板卷款外逃,行踪至今没找到。
楚子航的父亲楚天骄,就是为那位老板开车的。
有趣的是,楚天骄失踪后没多久,就是这家公司老板卷款外逃的时间点。
如果不是很多地方能证明两个人同时出现在各种娱乐场所,芬格尔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楚爹自导自演的戏码,开了家公司,然后自己给自己当司机。
“这呢这呢,你瞎跑啥。”路明非的嗓门声传来。
芬格尔站在车间门口,回过头,看到路明非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他拉过路明非,低声道:“咋回事啊?第一站就是这种破旧工地,不该是豪华酒店美女成群,美酒美食任我享用吗?”
“梦里啥都有。”路明非拍着胸脯道,“也别说师弟不仗义,你不是租了间青年旅社吗?看在主场份上,师弟给你报销了,我直接帮你付了十天的房钱,仗义吧?以后去德国记得请我吃大餐!”
“喂喂,那破地方一天也就15块钱,还是人民币,十天也就150啊!”
“废话,这里是中国,不用人民币还用美元啊!”
“这是重点吗?!”
“额,你们是什么关系?”中年人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哦,这是我师兄,我们都是一个学校的,这次是来做人文考察,我们学校进行了一次长达十年的长期社会调查,之前和你提起的楚天骄就是我们调查的对象,可惜……”
路明非语气一顿,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中年人摆了摆手,也叹气道:“明白了,有什么问题问我吧,老楚人不错的,当年还经常和我一起喝酒。”
路明非对芬格尔使了个眼色,示意赶紧配合他的演出。
芬格尔隐蔽地竖起大拇指,表示师弟你行动力拉满啊,上来就是直奔主题。
“楚天骄先生之前是开车的对吧?”
“对,给我们老板开迈巴赫,可惜后来出事了,人没了,车也坏了。”
“能跟我说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芬格尔说着,一旁的路明非十分配合地掏出了笔记本。
“老楚是个好人,以前还结过婚,可惜后来还是离了,他老婆是个很漂亮的舞蹈演员,还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中年人遗憾说,“这家伙人不错的,就是有点……不求上进,还有点恋家,他老婆就是这么说他。听说他老婆托关系在外地给他找了个经理的活,结果这家伙说不想离开这座城市,死活不去,然后就离了,说实话,我个外人都觉得他们间的婚姻挺可惜的,两个人挺郎才女貌的。”
芬格尔不住点头,以专业的口吻道:“能再具体说说,这家伙是个怎么样的人吗?不是他的经历,他的经历其实我们都有了解。”
中年人张了张嘴,却愣住了。
他跟楚天骄是老同事了,按理来说该有很多话可以说的,可真要说起来,他又觉得那个男人很虚幻,或者说很空洞。
这家伙压根没什么特点,是个乏善可陈的中年人,除了喝点酒就没什么爱好,除了吹点牛他也没什么话说,除了当舞蹈演员的前妻和那个跟别人姓了的儿子他也没任何家人。
哪怕是对这家伙“恋家、不求上进”的观点,也是从他老婆那听来的。
这个男人当初天天在他面前活蹦乱跳,可是如今想起来,他才惊觉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男人。
“就是……恋家,安逸吧,就是这么个人。”他最后只好这么说,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又补充道:“这家伙特喜欢吃卤大肠……对了,吃烤鸡翅的时候总喜欢加双倍辣,辣得我都受不了……还有……还有……”
他无奈地摊手道:“可能时隔的有点久了,我有些细节忘记了。”
芬格尔看了眼路明非,这家伙低头认真做着笔记,但实际上只是在纸上乱涂乱画。
“你知道楚先生身前的住处吗?”芬格尔问道。
“就在工厂里,封闭了几年了,现在估计都是灰尘,你们要去看看吗?”
“可以吗?麻烦了,我们有些文件落在了楚先生这,现在需要收回。”芬格尔笑着欠身道。
“别客气别客气,可以的,我去拿个钥匙。”
中年人返回办公室拿了钥匙在前面带路,兴许是不知道说什么,一路上没什么对话,就只是沉默。
“就在这了。”
他们停在地下二层的一间地下室门前。
两边走廊狭长而阴暗,头顶的白炽光闪烁着,空气中回荡着空调压缩机的嗡嗡声,角落里堆着废旧的机械零件。
中年男人又叹了口气道:“这里原本是空调机房和临时仓库,老楚来上班那天说没房子住,老板就说在地下室里给他临时安排一间住着,还是我带他去买的被褥。原以为住个十天半月他就搬走了,谁曾想到这家伙一住就是几年……”
“一住就是几年?楚先生是为了攒钱吗?给他的前妻和儿子。”芬格尔打量着两侧走廊,随口问道。
“应该是,这家伙曾经提过一嘴,他儿子结婚那天,当亲爹的总得拿出点礼金。”中年犹豫了下,“这家伙闲聊吹牛的时候经常提他儿子,他挺爱他儿子的,就是……”
“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