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案件?”
“六年前,一步迈巴赫轿车在高架路上因为台风暴雨而发生事故,车被遗弃,车身有大量难以解释的破损,简直像是在一系列机械上冲压过又拿激光焊枪切割过,但是司机却不在车里。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司机,他从世界上蒸发了。”
“所以呢?这和楚子航有什么关系?”
“他是楚子航的亲生父亲。”
……
……
封在防水袋中的手机突然亮了
楚子航走出淋浴间。
电话接通,对面传来沙哑而平静的男声,“楚子航。是我,冯·施耐德,手边有笔么?准备记录。”
“等五秒钟。”楚子航说。
施耐德默默数到五。
“执行部紧急任务,编号前夺回一份重要资料,详细内容诺玛已经发在你的邮箱里了,记住,收敛一点,不要弄得太过火爆!尽量克制伤亡,你在中国!”
“2S?明白了。”楚子航撕下便笺,折叠后塞进口袋里。
施耐德顿了下道:“你今晚回本部对吗?诺玛为你和路明非订了直飞芝加哥的UA836航班,你拿到档案就和路明非一起回来。”
“路明非?”楚子航一愣。
他先前惊讶于2S级的任务难度,在此前他只接过A级,但老师要求他就去,可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他却表达出了比此前还要明显的惊愕之情。
施耐德沉默了会,他自己也觉得离谱,但这是校董会决定的事,校董会决定的事,校长反对都不一定好使。
他只能斟酌了言辞道:“这次任务专员是路明非,你负责协助他的行动,要听取他的安排。”
楚子航也随之陷入了沉默。
一时间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能理解和路明非一起行动,但听从安排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皇帝找来大将军说,我准备派你和大内总管路公公一起去清剿叛贼。大将军自然知道路公公是作为监军来看着自己,打仗还得自己来,领功却是人家去,但是仍然只能领旨谢恩。
可问题是,现在皇帝说我要派你和路公公一起去清剿叛贼,这次由路公公负责冲锋陷阵,你就在后面呐喊助威给他跑后勤……
这是想搞死路公公?
学校到底是对他有意见,还是对路公公有意见?
“明白了。”楚子航言简意赅道。
他不喜欢争辩,还是那句话,老师决定了他就负责行动。
楚子航站在镜子前,冷硬如铁的脸,摘去美瞳后,瞳孔中飘忽不定着鬼火般的金色微光,流露出恶鬼般的狞厉之色。
此时直视他的眼睛,必然会坠入无间地狱。
路明非吗?
他对这个名字有印象,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熟悉。
但这份熟悉却并非指他的S级“威名”,而是曾经在仕兰中学时目睹的一幕。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操场上白茫茫一片。
暴雨大的不可思议,天气预报说是台风来了,暴雨如注,雷声震天响。
而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君王的降临。
君王的降临,必然伴随着天地之怒。
那天足球场上车辙遍地交错,草皮被翻得支离破碎,几乎所有人都被接走了,就只剩下自己和一个被女同学拒载的初中生。
那个低年级小子蹲在屋檐下,呆呆地看着暴雨如注,看着拒载自己的车无声滑入雨幕,直到连尾灯都在雨幕中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看到他站了起来,脖子歪着,脑袋耷拉着,沿着屋檐慢慢走远,衰的没法看。
楚子航目睹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忽然跳出一个念头。
或许自己可以捎他一程。
可惜那个衰小孩不等自己叫住他,就拿外衣裹住脑袋,发狠似的一头奔进盛大的雨幕,狼狈不堪地逃跑,背影孤独地像条丧家之犬。
那是楚子航第一次听到路明非这个名字,自此再未忘记。
直到后来进了卡塞尔学院,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楚子航才明白原来那也是血之哀。
原来在仕兰中学的那些年,一直都有个和自己相似的男孩。
而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一直没忘记这个男孩,或许是因为他每天晚上都要回忆那个雨夜的种种细节,又或许是因为男孩那天狼狈的背影,就和雨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
楚子航转身推开衣橱的门,拉开角落里躺着的加长型网球包,黑色鲛鱼皮包裹的刀柄紧贴着球拍。
他握住刀柄,长刀出鞘一寸,铁青色的光飞溅而出,冰冷的气息顺着手腕迅速上升。
他握住了这把刀,就好像回到了六年前的那个雨夜。
楚子航缓缓闭上眼。
与那个男人间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一帧帧闪过。
……
在那一夜。
他们都曾是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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