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子衿想过很多次,但每一次都是想法刚冒出头来,便又被理智硬生生压了回去。梦语殿下是凡界之人皇室血脉,而梦境中那个女孩儿好像与凡界挂不上钩,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来说,都有诸多出入。
子衿想得正入迷,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叫他的名字,由于风声太大,那声音变得有些陌生,他也不太确定具体是谁,于是只好起身亲自去开门。
来人是高有狐。俩人没有太多的寒暄客套,子衿便引着他进来坐下。
高有狐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子衿兄弟,我看情况不妙呀!我已经打听到回春正在收集雪蚕,大肆炼制蚕殓雪母,我估摸着过不了一个礼拜,我们都得陪葬。”
子衿的视线停留在高有狐的眸子上,四目对视,他突然问道:“有狐大哥,你会逃吗?”
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灵魂拷问,高有狐并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就预料到子衿会这样问。于是他便把事先想好的答案娓娓道来:“我想过要逃,因为我不想还没有找到师妹就丧命于此,我不能对不起我的师傅。不过……我后来放弃了这个念想。”
子衿问道:“为什么?”
高有狐道:“因为我师妹兴许真的已经魂飞魄散,那么我再这样盲目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师傅曾经对我说过,人活着就要做一件自己能引以为豪的事,否则就是在辜负自己。”
“嗯。”子衿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我小的时候我师傅也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高有狐会心一笑:“那就让我舍命陪君子一回,也把自己燃烧得有价值些吧 !”
子衿勉强一笑:“谢谢你,有狐大哥 !”
高有狐问道:“子衿兄弟可有良策了?时间太紧迫,退现在就是死路,进也是九死一生,我们万万不可大意啊,几十万人命握在我们手里呢。”
“我知道 !”子衿轻吟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可总有一点想不明白。”
“哦?”高有狐突然来了兴趣,抬头望向子衿,他问道:“哪一点想不明白,可否说出来愚兄也参考参考。”
子衿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棋盘之上,所有的棋子都已经损失殆尽,只剩下双方主将时,谁会是决定胜负的主角呢?”
高有狐随即沉思了片刻,确定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错开轻描淡写道:“将军 !”
子衿默不作声,想了想突然道:“我也这样想过,可这样的话就与现实不符,双方主将实力悬殊太大,这样的厮杀胜负已经毫无悬念。”
“嗯,这么说也有道理。”高有狐为自己的浅薄感到有些惭愧,又补充道:“可是已经没有棋子了,棋盘就是一个空格,将军只存在于谁率先一步。”
“没有棋子了……”子衿反复吟诵着这句话,他的手指不停地在桌上敲着。
高有狐也是若有所思,他的思维也陷入了子衿手势的节奏里。仿佛两人此刻正在棋局上博弈。
就在两人同时闭上眼睛之际,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盘残局,双方的“馬”接连踏碎仅剩的“車”后,皆陷入了拐角,动弹不到。
而双方的主将也是奇迹般的处于无法“将军”的境地。除此之外,棋盘上也是空空如也,荒凉至极。
这是两人意识中的棋局。
就在僵持始终不下之际,子衿的手指不小心触到了“楚河”,指甲硬生生在湍急的河流上刮出一条道,那道像是一座桥,高高悬浮与波浪滔天之上,巍峨壮观。
等到他的手指撤出棋盘时,那桥上居然出现了五支军队,个个身披黄金甲胄,手持金戈,气势威严肃穆。
再一眨眼时,那黄金甲军便已渡过“楚河”,简单整理队形后,竟朝着对方的主将冲杀而去。
两人的眼眶里满是冲天的火光,脑海里的杀喊声似要震塌天地沦陷万物。世界正在历经一场毁灭。
将军百战死,城池碾成灰。
下一刻,两人眼眶里的火光骤然熄灭,脑海里的杀声也戛然而止。
子衿猛然睁开了双眼:“我明白了,棋盘上不是孤家寡人,还另有棋子。”
高有狐的眸子也睁开了一线:“不错,过河的‘卒’才是不容小觑的有生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