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家住的宅子真可以说是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广梁大门,上有电灯,下有懒凳。内有回事房、管事处、传达处。二门四扇绿屏风洒金星,四个斗方写的是‘斋庄中正’;背面是‘严肃整齐’。”
栾芸博一挑大拇哥:“好……”
演出已经进行到了倒三,正在台上表演的是高锋和栾芸博,他们俩人平时表演的节目,一直以传统段子为主。
也因此在如今德芸社的七支演出队的大角儿里面,名气一直排名比较靠后。
现在观众更喜欢的还是那些新段子,对老活的兴趣明显不大。
不过要说到基本功的话,整个德芸社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高锋,用郭德强的话来说:高锋就是那种直眉瞪眼奔着老艺术家去的角儿。
平时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唯一喜欢的就是收集各位名家用过的快板,要么就是练基本功。
萧飞觉得自己已经够可以的了,结果,跟高锋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居然还有人比他更加偏执。
一段《地理图》,他一天能背上几十遍,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
当然了,也正是因为这种反复的捶打,让高锋在台上使活的时候,才能更加得心应手。
可以这么说,现在像张贺伦、岳芸龙这些师兄弟也红了,可他们在台上说的相声作品,差不多属于快餐,吃完就完了。
而高锋的段子却是能真正管饱的,也禁得住细细品味。
“进二门方砖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个堵头写的是‘贼星高照’。”
“我们家是贼窝啊?吉星高照啊!”
“对了,吉星高照,院里有对对花盆,石榴树,茶叶末色养鱼缸,九尺高夹竹桃,迎春、探春、栀子、翠柏、梧桐树,各种鲜花,各样洋花,真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
高锋越背越快,虽然快,却依然能让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的送到观众的耳朵里去。
这就考验真功夫了。
曾经有一位相声门出身的演员,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相声演员的基本功其实归纳起来就是一个说,可是说跟说不一样,每一个字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但凡是学过相声的演员,演的电视剧,根本就不用配字幕。
“正房五间为上,前出廊,后出厦,东西厢房,东西配房,东西耳房。东跨院是厨房带茅房,西跨院是茅房带厨房。”
“好嘛,我们家人都是直肠子,吃完就拉啊?”
“要不然呢?”
“东跨院是厨房,西跨院是茅房,分开啊!”
“行!倒座儿书房五间为待客厅,明摘合页的窗户,可扇的大玻璃,夏景天是米须的帘子,冬景天子口的风门儿。往屋里一看,真是画露天机,别有洞天……”
眼瞅着俩人要结束了,萧飞也赶紧起身:“京叔,该咱们爷俩了!”
李京点点头,整理了一下大褂的袖口,跟着萧飞一起站在了上场门边上。
“这是我爸爸戴表?”
“给钟表铺搬家!”
“我去你的吧!”
两人翻出底包袱,随后鞠躬下台,观众们也送上了掌声和叫好声,这个段子虽然熟,每一个包袱在哪,大家伙都知道,可是,像这种老段子不是听着逗乐的,而是咂摸其中的滋味儿。
接下来就该轮到萧飞和李京了,这里的观众对他们两个已经非常熟悉了,每年都会来南京演出。
随着两人上台,底下立刻想起了一阵阵的叫好声。
“好……”
不等两人走到桌子旁,就有不少观众跑过来献花,送礼物,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送给甜甜的婴儿用品。
“谢谢您,谢谢您费心想着。”
萧飞连声表示着感谢,好不容易接完了礼物,这才跟李京一起走到了舞台的中央。
“这是今年第二次来咱们南京,看到大家伙,心情非常的激动。”
“都高兴。”
“今天是德芸社南京分社开业的日子。”
“没错!”
“好啊!值得普天同庆。”
“嚯……您这话够大的!”
“一点儿都不大,相声是咱们中国的民间传统艺术。”
“诶,这话没错!”
“前些年相声眼瞅着都要完了,最近这几年慢慢的又重新被大家接受了,弘扬民族文化,振兴传统艺术,这难道不是好事?”
“您要是这么说,那确实是好事。”
萧飞接着说道:“放在过去,有这么一句话叫做相声过不了长江。”
“有这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主要还是说南北方的文化差异,同样的一个包袱,放在北方说,观众们就能笑得出来,拿到南方来说,观众就笑不出来。”
“没错!”
“曾经还有一位说脱口秀的大师,评价我们说相声穿大褂,看着像僵尸,还说我们吃大蒜,只管自己痛快,不管别人。”
李京笑了,萧飞这话显然就是在说周利博呢。
“您说的这是谁啊?”
“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