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心上人千岩竞秀约定好了的苍参,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其巨大的兴奋状态,连保持在原地站定的动作都已做不到,紧紧握着那柄天下八大神剑之一的地灵,身子极速冲掠向了那座有冰锥垂落的巍峨瀑布。
苍参倾力劈出了数剑,强厉悍然的剑罡一道接着一道,猛地砸击在了巨型冰瀑上头,罡气与冰晶瀑帘产生剧烈碰撞,声音之巨,已不弱于滚滚天雷,震耳欲聋。
“头颅换-妻子,耶律镇江,你的命,我要定了!只要杀了你,王一就愿意嫁给我啦!太好了啊!”
接连递出强猛数剑,苍参的振奋言语回荡在此间山谷,内力雄厚,经久不散。
之后的时间里,剑鬼之女千岩竞秀再度返回了瀑布后方的洞内闭关修炼,而青衫苍参则兀自发了好一阵子疯,把体能和精力都耗费得差不多了,这才勉勉强强安静下来,在冰瀑旁边的草地上睡了下来。
魏颉见杨盖之和冷龙女身上所患伤处都已好得七七八八,便也停止了为二人继续输送青云真气,他亲身经历了青铜峰上的那场血腥袭杀,本就已经相当疲惫,待万事皆成,也就该躺下来好好休息了。
四人就这样在此间隐秘谷内逗留了足足一个晚上,一夜安宁。
第二日凌晨,天光微启,苍参依依不舍的别离了心爱姑娘千岩竞秀,魏颉护送着杨冷二人出谷,与那对冷家剑宗的叛徒小情侣分开后,魏颉和青衫游侠儿又折回了少咸山上的碎肉城。
魏魁之子魏魁将慕容击筑的那颗硕大脑袋,高高的悬挂在了碎肉城城头,并在城墙上用凌厉剑气,束发腔内豪情,深深刻下了“天烛国狗贼滚出少咸山”这十个字后,与苍参一同骑马匆匆往北方赶去了。
苍、魏,这对自中原而来的江湖义士兼武林豪侠,而今有了共同的目标,他们要杀的人,都处在黄龙府天阙城的南院大王府里。
天狼黄龙,两府交界之地。
七杀道。
此处原名“绝北道”,乃是狼煞魏魁魏大将军昔日成功反制入侵中原的北蛮后,于此地特意开设的一处兵家通道,后来蓟州大地沦陷,这条绝北道,也被慕容击筑改名字为“七杀”,意为“天狼七杰,大杀中原”。
该地关口原先立有一块高足两丈的巨型石碑,上头写有血红色油漆的四个大字——“直捣黄龙”,其中寓意便是,只要出了这绝北道口,那就已算是成功捣入天烛国黄龙府的疆土领域了。
理所当然的,那块“直捣黄龙碑”现在也已消失不见了。
这座直通黄龙府的兵家隘口处,有的就只剩浓浓的蛮子气息和天烛国官兵们的驻扎守卫了。
立马七杀道,纵缰入黄龙。
抬头望着这座由黄土堆砌而成的道口高墙,赤骥背上的年轻人魏颉心情十分复杂,追思着父亲昔年在这里驻军立碑,敢叫天烛黄龙再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一身无敌气魄,堪称惊天地泣鬼神,那该叫何等英雄盖世、所向披靡?
自觉今生凭自身达成这般成就的概率极端渺茫,魏颉内心的愁绪更胜往日,忍不住发出沉沉一叹。
骑马并行的苍参心思活络,听到这一声长叹后,忍不住出言问道:“怎么了,老魏?何故唉声叹气的?”
魏颉又轻叹一下,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此处原本名为绝北道,本该是咱们中原的地盘才对,现如今,这里连几个汉人都见不着了,目之所及,全是身着胡服,发型怪异丑陋的狼蛮族人了,这如何叫人不心生哀怨呐……”
青衫佩剑的淮南游侠苍参听罢,亦举目望向高处城头,抿了抿嘴,沉声道:“世间凶悍异族,莫过于狼蛮,这群该死的胡人蛮子,杀我们的人,占我们的疆土,还把我们视作猪狗牛羊,实在太过可恨!等过了这座现已改名为七杀的道口,咱们深入黄龙腹地,杀他个痛快,哼,区区七杀怎的够?少说也得百杀千杀才能过瘾吧!”
“说得好,苍兄!”魏颉慷慨振声道,“直捣黄龙君莫懈,大杀四方照神州,咱们走着!”
缓缓骑马前行,尚还未入得此间绝北关隘,在过道的某一侧,忽有一阵相当凄怨的哀求声传了过来:“官爷,求你开一回恩吧,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辛苦一年都挣不到几个钱,你这一下子就拿那么多,这……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扭头看去,只见一名须发皆白的年迈布衣老者正跪在地上苦苦恳求,他身后是一老一少两名女子,还有一个瞧着不到十岁的年幼孩童,以及一辆载满了新鲜茶叶的手推车。
单薄老人身前站着的,是十来名衣着保暖黑色皮裘的魁壮狼蛮士兵,俱是腰间配刀,头戴毡帽,神情尤其剽悍。
为首的高大蛮兵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操着一嘴极不标准的汉话,厉声斥骂道:“你这条中原老狗,怎的这么不懂规矩?你要是不肯给钱,我们就抢了你的老婆和女儿,杀了你的孙女,让你死不瞑目!”
老汉惶恐的连连磕头,把脑门砸得尽是鲜血,嘴里仍旧哀求道:“官爷开恩,开恩呐!五十两银子是我们家一年的全部积蓄了,少要一些,给我们多少留一点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