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棺之中又有百灵飞出,席卷四方,盛势浩大。
海量飘飘荡荡的虚无灵气涌蹿出棺,再度凝聚拢合,幻化气态为固态,转瞬即融成几十具体型不小的实体“灵人”,俱手握或沉重或锋利的灵体武器,冲喊声狂啸于天地间,杀意腾腾攻向江南四艺。
四弟陶荣华、三弟周祥风以及二哥李栾依旧被困厄在密不透风的“灵阵”里头,重围死地凶险万分,饶是三名江南著名剑修并肩作战,一心杀贼,亦无法轻易脱困杀出一条生路。
自号逸气公子的陶荣华毕生以丹青作画为乐,提笔可绘一切,日月云朵山川草木男女少无物不画,习武之道同样也是涉猎甚广,类别多,杂而不精。幸而数年前他在大哥欧阳舟的帮助下开始专门习练一套唤作纵横剑法的高妙剑招,这才解决了其自身武艺驳杂无绪的不良症状,步入武道正轨,修为境界和实战能力都跟着有了大幅提高。
虽然进步十分明显,但此位陶姓剑修在江南四怪中武功最弱的这一身份地位并没有因此而改变,不论是内力真气的储备还是摧敌破坏力均属四人最低,完全比不上另外三位义兄,大有望尘莫及的感觉。
眼下战事情况极端凶险,陶荣华虽依靠纵横交错的独特剑法顺利织就强力“剑网”,抵御住了前方的众多敌人,表面看起来杀敌尤为迅猛无俦,但实际他内在真力的消耗量已相当夸张且严峻,正如溃堤洪水一样,止不住也塞不歇,随着真气存储数目愈发减少,纵与横状态的凌厉剑气的韧性强度开始直线下降,再难对敌人造成甚么致命性的创伤,只关痛痒而无伤生死。
陶荣华身旁那名有断袖之癖的声迹公子周祥风虽是结拜兄长,身份更高,武力更强,但目前处境也决计好不到哪儿去。
泼墨剑法的杀力固然惊为天人,煞是凶狠可观,点滴墨状剑气防不胜防,杀敌于措手不及,但该武学对于大周天内真气的需求量远在逸气公子的纵横剑法之上,杀贼出力若有十分,损耗的本命内力就要有五六分之多,差不多就是在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荒唐路子。
好比挥笔在纸张上面写书法练字形时,笔头沾墨水的量若不够多,甩动笔杆写出来的黑字数目也肯定有限,待到毛头笔墨彻底用完,铺在桌面的宣纸上便就再也无可写了,没墨了还能再写些什么呢?
相同的道理,周祥风那门宛如街边野妇撒泼般的无赖剑招在真气耗损加剧的当下,岌岌可危,自然已无法施展发挥出应有的威力了,情态窘迫不逊于四弟陶荣华。
陶周二人的本家剑术皆属于重攻不重守的类型特点,攻略异常强势,防御证身的效果却极差,不尽人意。一人以丹青剑谱罗剑网,一人以挥毫剑造就剑雨,产生的对敌攻势毫无疑问极强极猛,似泰山崩塌般势不可挡,但与此同时,防身自保这一块做得就很差,已差到瑕可掩瑜的夸张程度。
幸亏一同陷入百灵包围圈中的还有二哥李栾,这名号称星原公子的长须剑修意态勃发,五尺滑须舞动恍若烈马扬鞭,他双手紧握一黑一白乌鹭双剑,真元肆意滚动周身,竭尽全力展开百子剑法,呼吸间便有成千上百种上乘剑招从剑尖轰泄而出,百剑破百贼,毫无保留的破坏并斩杀着拥堵在前方的巨量灵魄魂体。
砰然响动声震耳欲聋,哀嚎惨叫声此起彼伏,黑白两剑剑芒若蟒蛇绞杀乱甩,场面恐怖绝伦。
然而由于此座晏材的宝贝“灵阵”实在太过庞大,一旦形成阵体便绝难轻松破开,魂灵们单体作战能力本就不差,积少成多,那么多水平强横的凝灵战士前仆后继全力袭杀,且每一个灵人的战斗方式均有所不同,轻重缓急各异,这着实令靠着剑招诡谲莫测出名的李栾李公子大感应接不暇,如万法遭一力死死相克,自己安然无恙脱离困境都不可得,竟还要花费不少精力去保护陶、周两个结拜义弟,处境真正是焦头烂额,仿佛熊熊烈火已烧到眉毛,情势之危劣无可言说,恐怕就连最最宝贵的身家性命都已仅在须臾!
灵体愈发厚重浊实,杀意滔天的重围不断地变得严密而不透风,如铁甲大军包围孤城,青袍陶荣华、粉衣周祥风、蓝绸李栾三名剑修极为显著的出现了体力透支的迹象,想必这三个结义兄弟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就要轰轰烈烈的丧身阵中,沦为三具崭新的“灵人”。
广陵城中清晨无人的街道上,神曲广陵散已奏至高-潮的节奏阶段,铮铮锵锵金属之声狂鸣乱弹,其音势不弱于千骑凿城破阵,奔雷凶猛,无双无匹!
身穿黑白两色披风的逐灵人晏材胸膛挺起,面对直袭而来的那些肉眼可见的气机“琴刃”,心境底蕴在中原强化磨砺过后的他脸上并不见丝毫惊惧畏怖的表情,甚至嘴角能瞧见一抹遮掩不住的笑意,他未受音刃狂风的影响干扰,握着翠绿玉笛壁间遗墨的细瘦右手轻轻一扬,幅度虽小,但已将本命真气彻彻底底高挥了出去,野马脱缰一般离开宿主身体。